嫁到霍家多年,從謹小慎微的“商戶女”一步步爬到如今掌管後宅話語權的尚書夫人。
霍夫人早已習慣了將原配沈氏的兒子霍隨玩弄於股掌之間。
可現在因著喬九纓的到來,霍隨變得越來越不可控了。
不止如此,老爺最近似乎也有意好好栽培霍隨。
霍老爺的態度,讓霍夫人渾身充滿了危機感。
霍隨若是成器了,將來這府中哪還有他們母子的位置?
霍夫人死死捏緊手中的帕子。
她決不允許自已的兒子被比下去。
這時,另一個丫鬟流珠走了進來,先給霍夫人蹲了個禮,隨後走過來湊在她耳邊。
“先前奴婢去藥鋪給夫人取藥時得了個小道訊息,也不知真假。”
“什麼訊息?”
“說是喬家大姑娘入了聖眼,封了個美人。”
霍夫人原本懶散靠在貴妃榻上的身子瞬間坐直了起來。
見主子臉色微變,流珠趕忙又補充:“奴婢也是道聽途說,沒準只是個傳言呢?”
霍夫人語氣凌厲,“選秀關乎皇室顏面,誰敢亂傳這種謠言?”
流珠閉嘴了。
儘管榮安伯府還沒有確切的訊息傳來,但此事多半是真的。
霍夫人捂著悶疼的胸口。
把喬九纓這個養歪了的嫁到霍家,再把精心栽培的喬嘉月送入宮。
後宮和尚書府兩頭開花。
喬家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宮裡那位她動不得,霍家後宅這位,她還不能想法子踩住嗎?
——
得知霍老爺今日休沐,午後喬家老夫人和大老爺喬明德親自來了一趟霍府。
當年霍正廷剛步入官場時是個愣頭青,沒錢沒人脈,被人暗中使了不少絆子吃了不少虧。
唯一認識的,只有風頭正盛的喬家。
喬老夫人知他父母早亡,妻子病故,自已孤身拖著一兒一女艱難度日,十分心疼他。
於是讓遠在邊關的老榮安伯透過朝中關係,一路護佑提攜他。
大恩大德,宛如再生父母。
這麼多年,霍正廷對喬老夫人一直心存感恩。
因此聽下人說喬老夫人親自登門的時候,霍正廷馬上站起身,讓人大開中門,要親自去迎。
喬老夫人帶著長子親自登門是因為宮中來了旨意,喬嘉月入選了。
天家的意思,那自然是穩穩當當的,再沒可能生變故。
喬老夫人這才能放心到霍府走一趟。
雖然霍家也換了新郎官與他們家半斤八兩。
但霍家是霍家,喬家的態度必須擺正了。
“老夫人,有事讓下人跑一趟傳個話就是了,怎的還親自跑一趟?”
大門外,霍正廷對著喬老夫人神色恭敬。
外頭人多嘴雜,喬老夫人的來意不能隨便說出口,只是看著霍正廷,慈愛地笑了笑。
“你小子成日裡忙得連軸轉,我老婆子想見你,可不就厚著老臉親自登門來了,不能趕我走吧?”
霍正廷“哎喲”一聲,“瞧您老說的什麼話,老夫人能光臨霍家,晚輩求之不得呢!”
說話間,與喬明德互相寒暄了兩句,然後在下人的簇擁下,去了前廳。
喬老夫人這麼大年紀了,無事不可能登三寶殿。
因此下人奉了茶就被霍正廷使喚出去了。
前廳裡只剩喬老夫人、喬明德和霍正廷三人。
喬明德喝了兩口茶後,直入主題,“不瞞霍老兄,我和母親今日,是為小女嘉月而來。”
霍正廷微愣。
他前幾日才得知喬家換新娘的真實原因是喬嘉月上了選秀的花名冊。
至於選秀進度,他一個臣子確實不好過問。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霍正廷問。
喬明德滿臉歉意,把喬家年前託關係給喬嘉月謀了個選秀機會,石沉大海之後應下霍家婚約。
卻又在大婚前夕收到入選訊息,以至於不得不臨時換新娘的事從頭到尾給霍正廷捋了一遍。
霍正廷聽得一陣唏噓。
“沒想到這樁婚事背後還有這麼多的波折。”
喬明德微微嘆氣。
“怪只怪,喬家福薄,三房膝下都無子,只能靠幾個女兒的婚事拖著家族前行。”
“明德兄此言差矣。”
霍正廷說:“嘉月落落大方溫婉端莊,九纓古靈精怪奇思妙想,幾個女兒各有特色,這分明是滿堂的福氣,怎會福薄?”
喬明德一噎,後知後覺自已失言,尷尬地笑了笑,“霍老兄所言極是。”
喬老夫人出聲轉移了話題。
“姣姣沒給你們府上添麻煩吧?”
那個孫女,前些年讓她慣壞了,性子驕縱了些。
霍家又十分注重清譽,老夫人不免有些擔心。
提起大兒媳,霍正廷笑眯了眼。
“遠征兄教女有方,給我養了個好兒媳呢。”
這話一出,喬老夫人和喬明德面面相覷。
看霍正廷臉上的笑容不似作假。
可這話聽上去,怎麼有點陰陽怪氣的?
喬老夫人一顆心懸了起來,“姣姣是不是闖禍了?”
霍正廷見這對母子誤會,忙解釋。
“老夫人莫急,晚輩說的正是字面意思,絕無他意。”
“我那孽障兒子霍隨,從前只知道跟幾個狐朋狗友吃喝玩樂。”
“自從九纓過門後,他貪圖玩樂的心思一收再收。”
“如今破天荒的都會主動看書了,對晚輩而言,可不就是喜事一樁麼?”
“這……”
喬老夫人忽然有些語塞。
當時得知喬九纓嫁的是紈絝霍隨的時候,喬家所有人都覺得這倆人日後八成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誰能想到,姣姣那瘋癲跳脫的性子,還能讓出了名的紈絝改邪歸正?
喬明德聽出來了,霍正廷對喬九纓十分滿意。
這也算是歪打正著了吧?
他鬆了口氣,只要霍隨不鬧,霍家就不會休妻把人退回去。
喬老夫人忍不住好奇。
“姣姣都做了什麼讓姑爺收心的?”
霍正廷想了想,說:“她比我兒狂。”
喬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