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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竹管卦籤

“口說無憑!”羅星河手中的刀紋絲不動。

“不信就去那邊的鄉塾打聽,正巧我剛在那邊給幾個孩子主持了個公道,陪他們玩了兩天,他們定然不會忘記。”杜言秋指間稍稍用力。

聞言,姜落落側轉頭,“你姓杜?”

“你知道?”杜言秋目光微斂。

“聽來凶肆幫忙的人說過,一個姓杜的外鄉人在鄉塾帶頭欺負他家年幼的侄兒。”姜落落又多看了杜言秋幾眼。

難道是因此事才會覺得這人眼熟?

聽聞怎能與見聞相融?

“哦。”杜言秋淡淡地承認了此事。

“欺負小孩子?”

羅星河反轉手腕,刀身搭在杜言秋的肩上。

“小孩子就能無賴?”杜言秋掃了託在姜落落手中的人頭,“我是救他的命。”

“他家侄兒我見過,之前去太平鄉辦喪事,那孩子偷偷搗亂,好話不聽,我就將他塞進準備安放逝者的棺材裡,還丟給他幾個紙人玩耍,人才老實。現在他娘一見到我就會罵。”

姜落落一邊說著,回過頭,繼續檢視手中腦袋。

龍王像遮擋,光線不太好。

“舅舅,去把前面的油燈拿來。”姜落落催促。

龍王像前的供桌上,還燃著兩盞油燈。

之前,一般逢初一、十五,或者祈福日才會有人點燈供香。而這些天,來上香的人不斷,也沒少了來添油的,這兩盞油燈好似成了長明燈,幾乎不滅。

羅星河收起腰刀,將杜言秋扯拽起來,“你去拿燈!”

在羅星河的虎視眈眈中,杜言秋很快取來油燈,並且親自拖著燈,為姜落落照亮。

他也想借姜落落的眼睛,瞧瞧這顆腦袋有什麼問題。

狹窄的旮旯裡,三個活生生的腦袋包圍著一顆了無生息的頭顱。

“死者口中有異物!”

姜落落一手撐開腦袋的嘴,一手墊著包袱布伸進嘴裡。

鼓搗兩下,從喉嚨裡抽出一截半寸長的細竹管。

“這是什麼?”羅星河接過這根在包袱布上蹭了幾下的細竹管。

杜言秋垂目觀望,“裡面是否塞著東西?”

“有張紙。”

羅星河見竹管裡果然塞著個泛黃色的小紙卷。

於是抬手拔下姜落落的髮簪,用簪尾將竹管裡的紙卷向外頂出一點,再用兩個指甲尖將露出的細紙頭捏出來。

紙卷是對摺後捲起的,展開後有一寸寬,兩寸長,受竹管的保護,沒有被唾液血水等溼毀。

“這是……卦籤?”

這張黃色的小紙片與他們之前從伍家發現的那些卦籤的紙質、顏色、大小都差不多,

上面寫著一行字,也是瘦金體:“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

還恰是伍家卦籤其中一張寫有“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的上一句。

“似乎是與伍家的卦籤一致。”

姜落落放下手中人頭,從羅星河手中拿過這張黃紙看了看。

又是卦籤!

“潑皮三郎也是因此而死?”

不能不說,從伍家神龕裡發現的那些卦籤,給伍家兄弟造成了不小的心情負擔。

時隔一個多月,又一起命案當中出現了這種卦籤的影子!

羅星河起身,“馬上報縣衙,得好生查查這卦籤的出處!”

從伍家拿到的卦籤,已經與縣學學子的那些關於修建圩田的論述一同在大堂之上被燒成灰燼。

當日伍文軒自焚於衙門大堂,也沒人再對那些被毀之物計較。

而卦籤之意均是隨抽籤者處境、心思等而解,每人各不相同,伍家兄弟對此想偏,也不是受他人左右。

可是眼下,這張相似的卦籤以隱秘方式藏於死者之口,斷然不能無視!

“還有你,我以上杭縣衙捕快身份問話,你是何人,先報上姓名!”

“江陵府,杜言秋。”杜言秋託著油燈站起身,一手從懷中掏出身份文牒。

“江陵府的人?”

羅星河接過文牒看了眼,文碟上除有姓名籍貫,還註明為“乾道四年解試第五名舉人”,並加蓋知府官印。

“還是個舉人。”

名次也不低。

羅星河上下審視杜言秋,將身份文牒還給他。

江陵府?

姜落落也不覺又抬頭看了杜言秋一眼。

她長這麼大連汀州都沒出過,也沒見過幾個外面州府來的,可為何這種熟悉感總不減退?

“你們打算怎麼說?”杜言秋收起文牒。

“這顆頭當真原本是在供桌上?”羅星河懷疑此人說法,“人已死去三日,雖說兩日前你不在上杭城,也可能此人就是死在太平鄉,這時回來拋屍,恰巧不走運,遇到我們!否則——你為何在廟門口上香燒紙?未做虧心事,何懼鬼上門!”

“落在龍王廟的亡魂就這一個嗎?”杜言秋凝視著手中油燈跳躍的火苗,“你們也來上香……曾經也在此燒過紙,又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少花言巧語!這顆頭顱是在你手中發現,你便難以脫身!”

“若我不多此一舉,這頭顱便該是先落於你們手中。”杜言秋垂目掃了眼姜落落,“說是無意之中從我一個路人身上發現這顆頭,似乎是比說在這廟中供桌上見到要好一些。”

“原本怎樣就怎樣,沒必要作假變通。”姜落落包好頭顱站起來,“我已後悔舅舅將那條蛇丟入江中。蛇與這顆頭同時出現在龍王廟,應是相關的。”

“落落,把包袱給我,你先自己騎馬離開這裡。”羅星河伸手。

在面前這個男人與人頭包袱上不做變通,但是要讓姜落落離去,最起碼不要讓人知道是她來龍王廟上香時,遇到此事。

“不過就是一些閒話而已,與一條人命相比算的了什麼?”姜落落無所謂。

她更在乎潑皮三郎的死。

哪怕此人品行不端,也不該如此莫名其妙的慘死。

更何況,從他的口中發現了這張卦籤。若真與伍文軒相關,豈不也可能與鄧知縣的死存有絲連?

還有她去醉心樓再次找吟鶯詢問關於鄧知縣的事後。突然不明不白地病倒了……

姜落落隱隱覺得,鄧知縣的命案或許並未隨著伍文軒的死而真正了結,無形之中,似乎有陣暗風在他們身邊輕輕的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