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主廳內的幾名傭人手忙腳亂,有人拿毛巾和水盆過來,也有人跑去找急救箱。
突然,從主廳門口傳來一道不怒自威的質問聲。
"怎麼回事?!"。
褚原今日穿著酒紅色的中山長袍,長袍上是以金絲線刺繡出的金龍,十分颯爽霸氣。
原本略顯凌亂的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一個接一個起身。
褚雄和褚夢,率先朝他喚道。"父親"。
"爺爺"。褚泰和褚芸也一前一後跟上。
他朝他們點了點頭,雙手盤在背後,緩緩走到了褚旭面前,看著地上的血漬,皺了皺眉。
褚原面露不悅,沉聲說道。"旭兒,你說"。
褚旭這才總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像是不痛不癢一般,清冷地說。"這茶杯華而不實,質量不行"。
一邊說,還一邊意有所指地瞟向陸展鈺。
褚原沒有察覺褚旭的異樣,只是皺著眉頭說。
"沒事就好,先把傷口處理乾淨"。
褚原說完,轉過身,踏著沉穩的步伐,緩緩朝中間主位走去。
而陸展鈺這個人,精的跟狐狸似的。
哪裡又會不明白褚旭剛才暗示的比喻?
他心想:這兔崽子竟敢暗示老子華而不實?!
雖然陸展鈺在心裡咒罵著,但他多年遊走在各界勢力之間,喜怒不形於色是他最驕傲的技能之一,褚旭這種指桑罵槐的招數,對他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此刻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褚老爺子身上。
除了一直注意陸展鈺的褚旭。
只見陸展鈺猛然對著褚旭,露出壞壞一笑。
他大手一伸,矯健地扯過身邊的褚芸,貼近她的耳邊低聲說。"火燒得不夠旺,再加點!"。
褚芸轉頭看向陸展鈺,不解地問道。"什麼火?"。
陸展鈺微微低頭,朝她魅惑一笑。"妒火"。
話落,猝不及防親了一下她的臉頰。
砰!
驟然用力拍桌的巨響,令在場眾人紛紛面面相覷。
褚老爺子才剛落座,不免也被嚇了一跳,他擰著眉頭看向聲音來源。
"旭兒?今天怎麼一驚一乍地?又怎麼了?"。
褚旭臉青著臉,死死地盯著陸展鈺的方向,齜著牙說。"我只是試試這桌子的質量!"。
褚老爺子皺著眉頭,順著褚旭的視線看去,這才注意到生面孔,他沉著聲問道。"小夥子,你是哪家的孩子?我好像沒見過你"。
陸展鈺成功逗弄到褚旭,這才順了一口惡氣,神態自若地回答。"回褚老爺子的話,小輩是芸兒的朋友,我叫陸展鈺"。
褚夢若有所思地看了陸展鈺一眼,她怎麼感覺這句話怪怪的?
剛才還大喇喇地介紹是褚芸的男朋友,這面對老爺子怎麼改口成朋友了?
她異想天開地猜想著。
莫非這陸展鈺其實心思未定?
看不上褚芸?
褚夢緩緩偏頭朝身邊的褚雄低聲提醒道。"這陸六少...看來對褚芸只是玩玩,你要不讓盈兒..."。
褚雄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當今帝都的五大世家,褚陸君蘇譚。
褚雄和褚夢盤算著,這陸展鈺的背後,肯定就是排名第二的陸家。
陸六少,這三個字的含金量可不一般。
因為排在他前面的五個都是姐姐,沒有哥哥。
當年陸夫人不惜高齡生產,也要替陸家拼出一脈香火,一出生就註定他會是陸家唯一的繼承人。
況且,褚芸追根到底不是褚家血統,而褚康對於兄弟姐妹之間的態度,一向都是中立沒有偏向誰,但因為褚夢總是咄咄逼人的關係,兩家甚至算得上是交惡,若是真讓褚芸傍上了陸家,對他們兩人來說,都沒有任何好處。
褚老爺子將陸展鈺來回打量了一番,在陸展鈺的臉上,隱約看見昔日舊友熟悉的輪廓,他點了點頭,語氣帶著一絲讚賞。"原來是老陸家的小孫子,怪不得生得這般俊,不錯不錯!多少有你爺爺當年的風範"。
正當褚老爺子還想繼續詢問,陸展鈺和褚芸的關係時。
褚傲小心翼翼地牽著韓秋雅,緩緩走了進來,後頭還跟著褚盈和白千芷。
褚夢看見褚傲這副恭維地模樣,忍不住出言嘲弄。"呦!這都快開宴了,當家主母才大搖大擺地出現?大哥啊!你會不會太過了?你知道自己現在像什麼嗎?就像太監扶著皇太后一樣!"。
褚盈一來就順著褚夢的話接了下去。"大伯剛才一路上就這樣走過來的,好多賓客看著呢!"。
褚老爺子原本看到韓秋雅就眉開眼笑,他一直很滿意這個兒媳婦,又孝順又恭謹,當初還吃了不少苦頭,拼了命都要生下褚易,更何況她現在肚子裡又有一個了。
只是就連褚老爺子,都聽不慣褚夢這番酸言酸語,他瞪著褚夢說道。"如果你是來找你大嫂麻煩的,現在就可以回蘇家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褚夢卻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父親!你都不曉得,現在外頭傳得是風風火火,那褚易就是因為大嫂管教不當,才揮金如土,幾個億就這樣送給來路不明的人了,你都不管管嗎?"。
韓秋雅本來打算今日要心如止水,不管褚夢說什麼,都要當作是蒼蠅揮一邊去。
沒想到這褚夢,果然是要拿自家兒子和涵兒開涮!
是可忍孰不可忍,韓秋雅當即出聲回懟。"什麼來路不明的人?涵兒可是我們認定的兒媳婦,褚易身為一個男人,送點東西給自己女人又怎麼了?花你的錢了?"。
褚夢冷笑一聲,譏諷說道。"說你幾句還不成了?你自己看看,我們這些長輩們可都到多久了,你兒子還不知道在哪裡,和那個女人正鬼混著呢?這難道不是你這個當家主母的失職?自己姍姍來遲也就罷了,連兒子都不像樣"。
褚盈也順勢提出下午在購物中心,遇見褚芸的事,對著瞿湘湘關切說道。"姑姑說得沒錯!不只是大伯母要多多注意褚易哥,二伯母也要關心芸兒的交友狀況才是啊!我下午在購物中心遇見芸兒,她和兩個模樣寒磣的人走在一塊兒呢!不知道是不是當成冤大頭了?"。
突然被點名的瞿湘湘,一臉不解地看向褚芸。
褚芸冷著一張精緻的小臉,對褚盈說。"像你這種人,一輩子都不會交到真心的朋友,管好你自己就得了,我的事與你無關!要是你再侮辱她們,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褚盈轉過身子,欲和褚芸開戰。"你!...."。
褚老爺子一直安靜地聽著她們針鋒相對,怒不可遏。"夠了!都給我把嘴閉上!"。
褚盈悻悻然地坐了下來,眼神挑釁般的看了褚芸一眼。
也就這一眼,她才發現褚芸身邊竟然坐著一個氣質不凡的男子,風度翩翩,俊逸帥氣。
褚盈趕緊朝褚夢詢問對方身份,之後她們便交頭接耳了起來,竊竊私語。
所有人都沒發現到,當褚盈再次看過去時,她的眼裡多了幾分勢在必得
褚傲深怕女人的戰爭再次燃起,朝褚老爺子使了使眼色。"父親,賓客都來得差不多了,要不先開宴吧?褚易他們應該沒多久就會到了"。
褚老爺子無所謂般地揮了揮手,表示同意。"走吧!"。
管家一接收到指示,馬上亮起花園中所有的燈光,迎賓廳的上空也不斷施放著絢麗的煙火。
褚家宴的流程,通常是褚傲宣佈開宴之後,所有人移步到花園中的宴席,而褚老爺子會在雕像前,接受四面八方,由各方勢力送上的祝壽賀禮,管家則在一旁作記錄,準備回禮清單。
首先站出來的是一名身穿軍裝的中年男子,他也是上次在指揮中心和褚老爺子視訊的人之一。
他對著褚老爺子行了個標準的敬禮之後,揚聲說道。"副指揮官翁立山!祝前統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翁立山朝褚老爺子祝壽之後,隨即也湧上幾名穿著軍服的人,有條不紊的一一上前祝壽。
待到現場所有人都祝過壽,送上了賀禮,管家才開始唱名。
因為褚老爺子交友廣泛,其中不乏有一些對於勢力比較敏感,或彼此是敵對關係的世家碰不得面。
所以會採用禮到人不到的方式祝壽。
管家接過服務生手上的紅色禮盒,大喊道。"帝都譚家,祝老爺子松柏長春!"。
唸完就把手上的禮盒交給另一位服務生,由他們收到主廳裡去。
"帝都君家,祝老爺子壽比松齡!"
"C城李氏,祝老爺子福壽康寧!"
"T城陳家,祝老爺子南山同壽!"
"帝都許家,祝老爺子椿樹長榮!"
...
管家耗費了整整三十分鐘,才唸完所有禮單。
宴中比較年長的人,大多習以為常,彷彿這種場面很正常,但有些第一次來的小輩,不禁隱隱乍舌,由此可見,褚老爺子的人脈有多廣泛。
祝壽的最後流程,才是由褚家子弟上前。
褚盈率先站了出去,朝褚老爺子恭維說道。"爺爺!這是我在M國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玉翡!希望爺爺像這玉翡一般閃閃發亮,欣欣向榮!"。
褚盈自認為自己表現完美,朝著褚芸的方向,挑釁的看了一眼。
但是褚老爺子卻輕擰了一下眉頭,沉聲說道。"你怕是國外待久了,成語都不會用了,回去多學學!"。
褚盈嘴角掛著的笑意瞬間冷了下來,委屈的低下頭,眸底竟閃過一絲陰狠。
爺爺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竟然在這麼多人面前也不給她留點面子!
其實不過是個流程,所以也沒有太多人關注褚盈。
因為緊接著褚雄、褚康和褚夢就依序上前祝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老爺子身上。
褚芸拿出一個小木盒,遞到褚老爺子面前,音量不大地說。"爺爺,祝你福壽康寧,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你不要嫌棄"。
褚老爺子其實一直都把褚芸當作自家孫女看待,而且褚芸的個性極好,大方又不矯柔做作,比起褚盈來說,他更喜歡褚芸一些。
他開啟了長方形狀的小木盒,裡頭躺著一支狼毫筆,平日就非常喜愛書法和國畫的他,光從氣味和色澤上一看就知道是上等品。"好!好!爺爺非常喜歡!謝謝芸兒"。
他一臉欣喜地放到手邊,示意管家不必收到內廳,由此可見,他是真心喜愛這份禮物。
褚盈一臉妒意看著褚芸,身邊的陸展鈺彷彿察覺到她的視線,朝褚盈挑了挑眉。
這位小姐姐,你的怨氣有點大啊!
但是褚盈卻誤以為陸展鈺是對自己拋媚眼,佯裝害羞偏過了頭。
不遠處的褚旭把這一切看在眼裡。
他瞇了瞇眼,雙手緩緩握起拳頭,彷彿在隱忍著什麼。
而韓秋雅時不時望著迎賓廳的入口,有些忐忑不安地模樣。
一旁褚夢發覺韓秋雅的異狀,她猜測是因為褚易到現在還不見蹤影的關係,一逮到機會正要開始發作。"這褚易也太離譜......."。
與此同時,韓秋雅卻大喜若狂,連聲喊道。
"來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