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淳面白無鬚的臉龐氣煞冷寒，整個身體像漏風的篩糠一樣都抖了起來，一根蔥白如玉手指怒指零零發，臉上又驚又懼，“你小子想坑我！”
就算他曹正淳天罡童子功再怎麼刀槍不入，再怎麼無敵於天下，再怎麼武林神話，也經不住被人用硫磺硝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糟蹋嘴巴。
同時曹正淳也對自己宗師修為發怵，天曉得能不能頂得住火藥點燃爆炸的威力，
萬一嬌嫩欲滴的嘴巴被玩壞了怎麼辦？
這小子肯定是記仇，才在皇上面前暗害於我。
曹正淳覺得自己已經看透了真相。
“怎麼會呢？曹公公你誤會我了。”
零零發奸詐的嘎嘎滲笑，朱厚照也好奇武道宗師能不能防得住火藥爆發的威力，便發話：“朕也好奇火藥槍的威力，有勞曹督主了。”
“是皇上。”
曹正淳嘴角猛然抽搐了一下，既然皇帝都發話了，那麼他就不得不聽了，只能無奈悲涼的拱手應下，然後眼睛陰毒的剜了零零發一眼，好小子，你最好期待以後不要落在東廠的手裡。
“快點快點，不要磨磨唧唧的。”
零零發玩心大起的拉來曹正淳配合，扒開後者不情不願的嘴巴，然後毫不留情往他嘴巴里面根據一定的比例依次塞入少量的木炭硝石，最後再塞入一枚小鋼珠和一根長長的導線。
而曹公公的嘴巴瞄準方向正好對準正在施展鐵布衫的零零恭。
依照零零發的實驗猜想，火藥在人體的嘴巴里面產生強大的高溫，然後極限膨脹的熱能產生動能，熱能推動的小鋼珠就會裹挾的巨大的霹靂能量發射出去，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破了零零恭引以為傲的鐵布衫。
到時候，就再也沒人小瞧他零零發了！
哇塞，我真是太聰明瞭！
“準備好沒有？”
零零發嘴上說著準備好沒有，手上火熠子卻快速的點燃了導線，根本不給曹公公反悔的機會。
“嗚嗚嗚～”
曹正淳鼓著腮幫子叼著一根導線，充滿血絲的恐懼瀰漫眼球，令他瞳孔放大。
這等浩大聲勢，不但雨化田和朱厚照幾人的注意力高度凝聚，就連對面維持著鐵布衫的零零恭也喉嚨一咽，額頭流下一滴薄薄的冷汗，很顯然，他也不像表面上那麼有把握。
萬一真有零零發說的那麼厲害，豈不是我命休矣？
“曹公公應該沒問題……吧？”
“人體實驗還是太危險了，要不還是勸勸皇上吧？”
剩下的兩個大內密探零零喜和零零財怯生生說道。
“住嘴。”
雨化田陰冷回眸一笑：“要相信曹大人五十多年的天罡童子功！”
“可惡的閹狗惡黨！”
兩人頓時一陣咬牙切齒，但也能認清局勢閉嘴不言了。
在此刻全部的旁觀者比曹正淳還緊張，看的一顆心懸在心頭，睜大眼睛不眨一下，下意識深深抓緊衣服。
朱厚照也目光如炬的看著，他要親眼見證武道和科技碰撞的結局。
真的就是贏了皆大歡喜，輸了當場吃席。
當零星火苗如同火蛇般快速蔓延，將導線燃燒殆盡到嘴巴里的時候，曹正淳的宗師六感在冥冥之中察覺一道莫大恐怖降臨，一時之間彷彿心神沉到了無盡黑暗深淵裡面。
莫非本督主今天要涼？
曹正淳只感覺到嘴巴有一股快速飆升的熱能高溫，這讓肝膽俱裂的曹公公施展出了畢生最強的武道宗師修為，為了保命，將天罡童子功超常發揮到了十二成的境界。
瞬間，一道大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徹整個金殿。
“轟！”
伴隨著一股巨大的濃煙黑霧，在劇烈的爆炸聲中，一道白色的先天罡氣沖天而起，生生不息，化作一道渾圓不透的球體護罩。
“咳咳咳！”
零零發用力咳了咳，用手扇了扇青煙。
“怎麼樣？曹公公涼了沒有？啊不對，曹公公成功了沒有。”
雨化田冷哼一聲，隨手寬大的灰緞衣袖一甩，瞬間長袖飄逸破空，捲起一道龍汲水般的強烈罡風，吹散了爆炸的黑煙，也鎮壓了殿裡的爆炸餘威。
宗師之威，恐怖如斯。
黑煙向四面退散，很快消弭一空，露出裡面直挺挺佇立站著的焦黑人影，對面的零零恭後知後覺的睜開眼睛，連忙檢查自己毫髮未損的身體，然後一臉懵逼。
就這？
這吹上天的火藥槍，好像有點雷聲大雨點小啊？
至於那個烏漆抹黑的焦黑人影是誰？不用說，自然是以身試險的曹公公了。
不過此時的曹正淳已經不能用一個慘字形容了，不但整個面白無鬚的臉龐變成了烏黑髮焦色，髮絲凌亂燒焦，嘴巴整成了兩條特大號黑香腸，隱約透著絲絲肉香。
但不幸中的萬幸整個人還活著。
不過小鋼珠沒發射出去，這項發明明顯是失敗了。
曹正淳張開嘴巴吐出一口烏黑的青煙，“成功了沒有？”
“怎麼會這樣，不應該呀？！”
零零發一臉奇怪來到曹正淳的面前，將曹正淳滯留在嘴巴里的小鋼珠捏在手裡看了看，“還差一點點，看來要改良一下。”
“本督主好像感覺我的嘴巴不見了？”
曹正淳翻著白眼，周圍人看他的眼神明顯不對勁，而且他徹底察覺不到嘴巴附近神經的知覺了。
零零發看了兩眼，安慰說道：“只是變大了。”
“到底有多大呀？”
“很大就是，你放心吧。”
零零發辯解說道：“差不多成功，就差一點點，如果多給我一點時間改良一下的話，我應該就可以……”
朱厚照臉色凝肅說道：“阿發，你小子到底在搞什麼？”
“請皇上息怒。”
零零發以為皇上要怪罪自己，立刻嚇的跪伏在地上
“就是東搞一下西搞一下嘛。”
正當眾人以為皇上要大發雷霆之怒，處置這個膽大包天消遣皇帝的小密探的時候，本來凝重積威的朱厚照突然露出笑臉，“有創新精神是好事，至於曹公公就當是為科學獻身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連雨化田都眼眸呆了一下，皇上脾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阿發，朕很看好你的發明，這次之所以失敗，是因為人的嘴巴牢固性不足，上下兩唇銜住鋼珠時會有隱約小縫隙，而縫隙讓嘴巴內外的自由氣體洩漏，導致處於不密封的條件下，所以你下次可以考慮把火藥容器從人嘴換成導管。”
朱厚照輕微提示了一下，三言兩語頓時讓零零發眼前一亮，由衷產生一股知己的感覺，“沒想到皇上也精通格物。”
“略懂略懂”
朱厚照謙虛一笑道：“朕把神機營安排給你，再給你撥一筆款，三個月內朕要見到成果，到時候升職加薪少不了你，你可敢立下軍令狀？”
滿堂眾臣已經嚇傻眼了，這譁眾取醜的實驗失敗了，不但不重罰還要錢給錢，要人給人。
高堂上的那位天子的迷之操作，他們已經越來越看不懂了。
零零發頓時臉面脹紅，渾身像打雞血一樣喜出望外，立刻趕緊拜伏謝恩，“微臣必不負聖望！”
“至於曹公公勞苦功高……零零發若能研製火槍成功，必須銘記你的貢獻。”
“可是皇上，我嘴巴沒知覺了。”
朱厚照看著被炸成豬頭的曹正淳，已經笑不出聲了，表現自己宅心仁厚，特意說道：
“曹公公別慌，朕不會虧待你的，朕立刻給你宣御醫。”
“……”！
曹正淳此刻目光中的千萬分委屈宛若實質，有一股想哭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