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海點齊隊伍直奔東城根兒福聯升貨棧的時候,蕭震泰再次從睡夢中醒來,還是年輕體格子壯實恢復的也快,雖然依舊頭昏腦脹天旋地轉。
但總算不像之前一樣哇哇大吐了,看了一眼隔壁床再次睡的跟死豬一樣的蕭克泰,一臉嫌棄的閉上了眼睛,這狗東西說是留在這照顧他,但每次醒來都在一旁呼呼大睡。
說穿了還不是藉著這個引子不敢回去,怕挨他老子蕭大海的揍。
蕭震泰也懶得揭穿他,自己試著慢慢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又是一陣天旋地轉,扶著床喘了一會,慢慢蹬上官靴下地站了起來。
不是不想多休息,只是他急於想搞清楚事情發展到哪一步所以實在躺不住了,被抓住的兩個匪徒吐口兒沒有?這幾個匪徒到底是什麼來路?潛進平安縣的目的又是什麼?是否還有別的匪徒也潛進來了沒被發現?
強打精神走到桌子邊上坐了下來,提起茶壺手感溫熱,看來剛剛有人給換過,拿起杯子倒了一杯,不是茶而是白水,溫度正合適。蕭震泰喝了一大口,長出一口氣感覺舒服多了。
蕭克泰隱隱約約聽到動靜也從夢裡醒了過來,揉揉眼睛看到在桌子邊坐著喝水的大哥驚喜道,“大哥你醒了?怎麼不叫我還自己下地了,快回去躺著王先生讓你靜養!”
蕭震泰又喝了一杯,“蕭大少爺睡的正香,小人哪敢驚擾你?只能自己下地倒點水喝。”
“大哥你說的這叫啥話,我一直守著你來著,剛剛一沒留神才眯瞪一會。”蕭克泰一聽這話立馬反駁道,隨後蹬上官靴走到桌子邊坐下,“你感覺咋樣了?我叫王先生過來給你看看?你餓不餓想吃點啥不?”
“看啥看,別大驚小怪的,我沒啥大事最多就是腦袋上磕個大包有點腦震盪,算得了什麼,等下你出去給我打點白粥拿幾個包子,吃完了趕緊回班房,正事要緊!”
蕭震泰摸著後腦勺上腫起來的大包,倒吸一口涼氣,“嘶,還挺疼!”
“回去幹啥啊,大哥你就在醫館安心養著吧,天塌下來有海爺頂著,不差你這一個,你現在是病人,回去也幫不上啥忙,海爺還得罵我沒照顧好你。”蕭克泰抱怨道。
“我看你是怕回去以後捱揍吧?自己睡的跟死豬一樣還照顧我,我要是等你照顧,連口熱乎水都喝不上。”蕭震泰忍不住拆穿。
“大哥你這話說的都喪良心,咱倆雖然不是一個爹生的,可也差不了多少跟我親大哥一樣,你居然這麼想我,兄弟心裡疼得慌,你昨天暈過去了不知道,我後來拎著槍要找那個喊話報信的玩命結果被他們給打昏了。
我在馬背上醒過來顧不上別的第一時間趕來醫館,怕那些夯貨照顧不周全讓我攆走了,自己留在這一心一意的伺候你,你居然能這麼想我!”蕭克泰瞪著眼睛叫屈道。
“你可拉倒,別演,嗷,沒意思。我瞭解你就像農民伯伯瞭解大糞一樣,你演啥演。趕緊去整點飯吃完了跟我回班房。
昨天鬧出來那麼大動靜,不知道個結果我睡的都不踏實,再說了要躺我也不在這裡躺,一股藥湯子味。”蕭震泰翻了翻眼皮道。
“真要回去?”
“嗯,不回去我不放心。”
“行吧,我先去把王先生請過來再給你看看,他要說能走咱就回,他要不讓那你也別犟了就在這安心養著。
還是那句話,天塌不下來,就算塌下來了有海爺頂著也用不著你。”蕭克泰見大哥態度堅決,也不再硬勸,轉身出門去請王先生。
不大一會王若清王先生跟蕭克泰一前一後走了進來,老頭子看了看坐著喝水的蕭震泰,“唔,年輕人就是不一樣,比我想的恢復的還要更快一些,怎麼樣蕭大少爺?聽你兄弟說你鬧著要出院?”
蕭震泰之前倒是聽說過這位平安縣醫官王大夫,只是從未打過交道,“王先生,昨天夜裡出了那麼大件事你應該也聽說了,小子身為巡捕職責所在,實在放心不下,想趕緊回去看看,您看我恢復的也不錯能不能放我出院?”
“嗯,小夥子不錯!聽說你昨夜擊斃匪徒出了好大個風頭,殺得好!對待土匪就該這樣處置,官府也是一群酒囊飯袋,全他孃的是些貪官汙吏,像你這樣一心為公又身手了得的不多見了。”王若清讚許的點著頭道。
沒想到這老爺子還是個老憤青,一張嘴就是AOE把整個縣衙的人全給罵進去了,不過人家身為醫官在職屬上壓根兒不歸你縣衙管。
再加上又是平安縣首屈一指的神醫,也犯不上因為罵這兩句就把老頭子銬回衙門,只好裝沒聽見搖頭笑道,“先生,那您看能放我出院了嗎?”
“唔,你昨天被送過來的時候我就檢查過了沒啥大事,我給你開上幾副藥按時服用,最近幾天儘量不要做一些劇烈運動,注意多休息別過度勞累,吃點清澹的少食多餐。
年輕人體格子壯實恢復快,讓你在我這躺著估計你也躺不住,那你就回家養著去吧,來人吶,”王若清衝著門外喊道,門外進來個一直伺候著的雜役回道,“先生,有什麼吩咐?”
“叫老四按我開的方子把藥抓好送過來。”,“是,先生”雜役領命轉身去了隔壁藥局。
這邊另一個雜役按照蕭克泰的吩咐提著個食盒走了進來,把兩碗白粥八個包子放在桌上,王先生看著吃著東西的兄弟倆,微笑著點了點頭,“能吃東西就說明沒大事,慢慢吃吧,吃完我也不送你們了,等下藥送過來就回去安心靜養吧,我回屋了。”老爺子說完站起身向外走去。
走到門口突然回頭又道,“對了,讓你們蕭大捕頭抓緊時間把這一年掛的賬都結了,馬上年底了我這醫館也得清賬呢!”
“知道了王先生,回去我就跟我爹說。”蕭克泰嘴裡嚼著包子含含湖湖的道。
“多謝王先生,您慢走。”蕭震泰目送王若清離去。
八個包子蕭震泰只吃了兩個就實在吃不下了,喝了一碗白粥,肚子裡有食兒了感覺好多了,就是還有些犯惡心,吃下去的食物總往上翻。
蕭克泰一個人吃了六個包子還有些意猶未盡感覺沒吃飽,之前一直沒覺得也忘了餓了,現在想想上次吃飯還是昨天中午在老齊那裡吃的那碗麵!
一天沒吃東西了能不餓麼,尤其這個年齡段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剛想著再叫雜役送幾個包子過來,這時候藥已經打包好送過來了,還有一張醫囑寫著服藥須知,蕭震泰示意他拿著東西趕緊走,他也只好從命攙扶著大哥出了醫館大門。
來到大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做買賣的叫賣聲不絕於耳,今天天氣不錯,是個大太陽天天兒,看來昨夜北城發生的事對普通老百姓並沒有什麼影響。
蕭克泰衝著大哥詢問道,“大哥,從城西走回去可不近,要不僱頂轎子吧,馬車倒也行就是太顛簸了,你這身子還帶傷,我怕你走半路再暈過去。”
蕭震泰想要拒絕,可一想也有道理,點了點頭答應了。
醫館所在的城西算是富人區,街口經常停著馬車跟二人抬的小轎等生意,等同於現代的計程車在街邊趴活兒。
蕭克泰衝街口走了幾步喊道,“那邊抬轎子的過來幾個接活兒了!”
沒成想那群轎伕車伕,像是沒聽見一樣,誰也沒過來,有的車伕甚至還想偷偷趕車熘走。
蕭克泰一見氣不打一處來,“他孃的,小爺還叫不動你們了是吧?那個趕車的給我停下,不然腿給你打折。”說著話緊走幾步趕到街口,上去給了幾個離著近的還有那個要偷著跑路的一人一腳,“都聾了是吧,叫你們過來接活兒都聽不見啊?”
挨踹的轎伕也不敢生氣,陪著笑臉道,“差爺您消消火兒,剛才不是離得遠沒聽見麼?您什麼吩咐?”其實是因為蕭家兄弟倆都身穿著黑色捕快公服,這幫車豁子早就看見了,只是誰也不想搭話。
天天在地面上跑誰還不知道這幫黑皮子的德行,坐車坐轎從來不給錢,誰接茬兒誰就白跑一趟,只能硬著頭皮裝沒聽見,看看最後哪個倒黴蛋兒能被選上。
蕭克泰畢竟也幹了一陣子的巡街捕快了,這幫車豁子的心思大概也能猜到一些,懶得深究隨手點了兩頂轎子,“你們幾個,抬著轎子跟我過來!”
被點到的四個轎伕愁眉苦臉的點頭答應,抬著轎子跟著他回了醫館大門口,其他人幸災樂禍的小聲議論道,“劉老五他們今天走時氣了,剛開張就碰上蕭家少爺,準得白跑一趟。”
有的人不認識蕭克泰是誰,跟旁邊的老前輩打聽,“咱們平安縣三班大都頭蕭大海知道不?那是海爺家的少爺蕭克泰,醫館門口站著那位是他大哥,也是蕭家的少爺,海爺的侄子蕭震泰,哎,你們聽說了嗎?昨天晚上在燕春樓,”
“咋回事?我昨天收的早,就聽說北城出事了,具體咋了講講!”
“我跟你們說,昨天晚上蕭大少爺可漏了大臉了,好傢伙從燕春樓飛身而下,抬手就是兩槍!然後直接掉下來摔個大跟頭,當時就嘎兒一下摔昏過去了!哈哈哈哈哈!”
“你說的不對,當時我也看見了,明明就是。。。”
不提在那邊議論紛紛的車豁子們,單說被蕭克泰點到的幾個倒黴蛋愁眉苦臉的抬著轎子來到醫館門口,蕭震泰看到兄弟僱了兩頂轎子過來疑惑道,“你怎麼僱了兩頂?”
“大哥你這話說的,難不成你坐轎子我還得在外面跟著跑啊?多丟人吶!趕緊上轎回衙門了。”蕭克泰怪叫道。
蕭震泰瞪了他一眼,這時候也懶得跟他計較,只好扶著轎杆鑽進轎子。
那邊蕭克泰鑽進另一頂轎子,把簾子挑開吩咐道,“去縣衙巡捕班房,前邊的慢著點把我大哥顛著了你們可賠不起,走著!”
幾個轎伕心中暗罵但也得罪不起,兩頂小轎顫顫巍巍向縣衙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