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暉詫異:“二嫂,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秦惠冷笑:“是,我吃錯藥了,不然今日就應該帶多幾個人來,把餘敏思寧他們全部帶過來,看看你對大嫂是什麼態度,看大家是幫你還是幫大嫂。”
應暉簡直驚異難解,秦惠平時最笑面虎了,哪怕和誰都不會撕破臉皮,最多就是當面內涵陰陽一下,今日是吃了槍藥?
更何況大家都不認啞巴這個大嫂,秦惠叫那些人來,他們能站在啞巴那邊嗎?
秦惠為什麼這麼說?
這麼反常。
唐觀棋要打字,不想和應暉扯,秦惠一把按下她打字的手,繼續看著應暉道:
“向大嫂道歉,大嫂這段時間生病,本身就應該避諱說什麼啞了病了,更何況你是弟弟,應該尊重大嫂,你這樣說話,讓大伯他們聽見,都知道你這幾個月的問安根本沒有真心,大伯的話你當耳邊風。”
聽見秦惠要他道歉,本來以為再怎樣不過就是說幾句過去了的應暉,一下表情變了。
他將搭在膝蓋上的腿放下來,眼神狐疑又震驚地看著唐觀棋和秦惠,想不通這兩人關係怎麼突然這麼好了。
搞笑嗎?
而秦惠一步未退,眼神鋒利:“細佬(小弟),一句對不住不難吧?”
應暉當然不想道歉。
如果這裡坐的是其他人,比如餘敏或是應思寧他們,甚至那幾個哥哥,他根本不帶看的,笑兩聲調侃一下只當對方沒說。
奈何秦惠是管老宅的人,天天都要和阿爸大媽二媽他們這些實際掌權長輩相處很長時間,可以說是小輩裡最容易給長輩吹耳邊風的人。
他一個甚至不記名排位的私生子,平時博了命討好長輩,只為了長輩能記住他,秦惠輕易說幾句話,很容易就把他的努力抹掉。
但凡秦惠來一句他不尊重大嫂,阿爸就知道他無心找普通女人,還惦記可憐的那些煙花女子。
應暉咬著後槽牙,良久,終於憋出一句…“大嫂,對不住。”
秦惠強調:“你說這麼小聲,我這個位置都聽不見,大嫂更聽不見了。”
應暉硬著頭皮,不得已提高了些聲音:“對不住,大嫂。”
唐觀棋倒是沒想到應暉這麼怕秦惠,她以為應暉天不怕地不怕專門反骨。
秦惠看著紙面老虎,竟然能剋制應暉。
秦惠看著唐觀棋,一直到見唐觀棋點了點頭,秦惠才道:
“下次別這樣了,一家人,大嫂平時就不容易,你還說這種話,剛剛過完年,和和氣氣才會順順利利,聽見了?”
應暉不情不願,但平時他在老宅就對秦惠多少有討好,經常帶禮物給秦惠,就怕她對自己印象不好。
但此刻也只能硬著頭皮說聲好。
在這個地方如坐針氈,應暉本來覺得啞巴好欺負,和她陰陽怪氣什麼,啞巴也不能說,也不會去說,沒想到竟然有人護著她。
他過了兩分鐘,勉強道了別,起身離開。
秦惠這才覺得畫面乾淨了,笑著,和唐觀棋談論起最近的事情。
唐觀棋問她工作的事情怎麼樣了。
秦惠笑著:“Hoar還在考察,應亦真不敢不用我,真的讓我補了招商總的空缺,這幾天我幾經努力,和Hoar的BD(商務拓展經理)已經初步達成合作意願。”
唐觀棋認真聽著,露出真心的微笑。
秦惠見她笑,像是有一個人一直等著她的好訊息,心情雀躍:
“我打算哄到應亦真把任命書正式下給我,名正言順紮根。”
唐觀棋不免想到這樣還是有風險:“後面的事呢?”
秦惠的專業本能明顯發揮出來:“我仔細觀察了商場的運營,商場裝潢很高階,但是招商多數是些吃喝玩樂等生活類,有輕奢想入駐,應亦真嫌牌子太小斃掉了,風格不統一,是大家不願意來的重要原因。”
難怪Hoar一開始也不願意,頂級高奢牌子,在一個全是吃飯玩樂的商場開著,有什麼前途?
如果不是應亦真硬扯應家背書,Hoar絕不可能給機會。
Hoar品牌效應太強大,大家才勉強來。
而一個根基不穩的商場,哪能有一堆好品牌等著入駐?都是從輕奢做起的。
但應亦真仗著自己是甲方,從來都對乙方不夠尊重,呼來喝去,覺得別人一定會討好自己,求著自己入駐。
但誰說甲方一定爺爺,乙方一定孫子?
秦惠聊起事業,眼睛似乎有光,看見這麼明顯可以補上的漏洞,有發奮圖強的信心:
“我打算重整招商,我在招商總這個位置上,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唐觀棋雖然對秦惠好感不會太多,但看見一個本應該有自己事業的女人走到正途,她還是為她高興。
她不免大擔心:“管理商場要很大精力,你肚子裡的孩子還好嗎?”
沒想到秦惠苦笑一下:“其實我一個星期前打掉了,所以才這麼久沒有來見你,不然早就想來告訴你這些好訊息了。”
唐觀棋意外,因為不久前,她還是把生孩子放在第一位的,這可是好不容易的雙胞胎,香港產檢會告知性別,秦惠這胎還是龍鳳胎。
秦惠摸著已經平坦的小腹:
“我想我的孩子是感覺到愛出生的,我是因為覺得我很幸福,我的孩子生下來一定是享福的,才一直執著想生。”
她抬眸莞爾:“但一切都是假的,他們就沒有必要來到這個世界上了。”
唐觀棋本以為她是被應家家產誘惑,或是被傳宗接代思想侵蝕,才一直不停地生。
想當初,也許秦惠也是滿懷期待陷入愛情中,一步一步走得不像自己,人生變了形,去了自己的主體性,一切重心放在男人和家庭上。
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唐觀棋若有所思地打字:
“你可以考慮和Hoar背後的JH集團談合作,JH旗下六十個品牌,從輕奢到高奢到頂奢皆有,如果能和蘇董他們打好關係,力會更往一個方向使,在這種情況下,應亦真更不敢踢你走。”
秦惠才想到這個。
是啊,Hoar的合作畢竟是一個月內能敲定下來的,難保應亦真有過河拆橋的想法,如果深度合作,應亦真至少幾年內,都不敢丟了她。
幾年足夠她把握商場,深深紮根了。
唐觀棋發了一個檔案給她:
“這是蘇董姑姑的聯絡方式,還有常去的地方,她是上一任執行董事,你可以先從蘇董姑姑為愛人創始的品牌開始入手談入駐,剛好是輕奢,相信這不會太難。”
秦惠真的沒想到自己一開始如此針對的人,能這樣無私幫她,還是在所有人都背刺的情況下,她輕輕握住唐觀棋的手,真心真意道:
“大嫂,以後有任何事情,我能幫的都一定會幫你。”
秦惠的眼睛清亮,不是初見時的算計狡猾。
唐觀棋報之以一笑。
上樓看見應鐸又在陽臺看夜景,唐觀棋上前,溫暖柔軟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應鐸轉頭看她,唐觀棋兩隻手圈了圈圓圈,一手伸食、中指,由外向嘴邊撥動,露出略微疑惑的表情,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她:
”多多乖乖吃飯了嗎?”
他明明很成熟,卻眉宇溫順地看著她:“吃了。“
她毫不吝嗇誇獎:“多多是好寶寶。”
應鐸被這逗小孩的語言弄得輕笑了一下,唐觀棋湊上前去看他笑:“多多bb是不是開心了?”
應鐸笑著,微微側開臉避她的逗弄,唐觀棋還要追上去:”怎麼有這麼老的bb?才一個白天,胡茬就長出來了,要不要姐姐幫忙剃?”
見她倒反天罡,應鐸無奈垂眸笑,溫聲問:“長得很明顯了嗎?”
唐觀棋搓搓他的胡青,沒有笑,抬起一條細腿壓在他大腿上:“是喔,再過兩個小時可以當犁扒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