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正,盧迪回到家中,妻子李趙亞男還沒回來,他推了推臥室的門,門鎖上了,鑰匙也被妻子帶走,他進不去,只得懊惱地坐在沙發上,看著裝修得很溫馨很現代的客廳,卻是一種冷冰冰的感覺。
盧迪和妻子分居已經一個星期了,臥室歸妻子佔有,他只能睡沙發,同在一個屋子簷下,碰了面也不說一句話,只有早上爭著上衛生間時,才會有一句“你快點”,簡單生硬的交流。廚房的炊具空置著,家中早就不開伙,吃飯是各管各的,夫妻之間處於了全面冷戰時期。
妻子是前天輪休外出的,打扮得花枝招展,拖著一個精巧的拉桿箱從臥室出來,經過客廳時,看都不看坐在沙發上的丈夫一眼,拉開房門要走,盧迪再也忍不住了,終於開口了:“亞男,你不去行嗎?”
李亞男冷漠地說:“我為什麼不去!你做得初一,我就做得十五。”
盧迪“撲通”一聲跪下了,哀求道:“亞男,都是我的錯,隨你怎麼懲罰都行,只求你別去!”
趙亞男並沒有為丈夫的哀求所感動,拖著拉桿箱頭也不回地出了門,房門在她身後“乓”的一聲關上了,就像是關閉了他們的夫妻之情。盧迪只有仰天長嘆:“自作自受啊!”
一對相愛的小夫妻,如今鬧到這個地步,完全是那段不雅的影片惹事的禍。這話不對,應該是盧迪的錯,他出軌了,現在妻子也要步他的後塵,去跟網友約會,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新婚期過度地透支了愛情,激情也就漸漸地退去,過著普通人的平靜生活,他們也發現,他們的閃婚都是外貌控在作糶,他們之間的共同語言不多,盧迪談的多是一些社會現象和官場上的事,李亞男不感興趣;李亞男談的多是醫院和病人的事,盧迪同樣不感興趣,四目相對,沒什麼話說。要是李亞男上晚班,盧迪一個人在家就更感孤獨。於是,盧迪開始了網上聊天來打發時間。
網上聊天對於一個80後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在深圳時,他就開始了網上聊天,網上聊天的最大好處,就是聊天物件的真實身份都是假的,分不出是男是女是真是假,所以什麼話都敢說,最隱密的心思也可以毫無顧慮地暴露出來,尋求的是好玩;還可以同時跟許多的網友聊,這就更刺激了。在聊天中也可以發現有共同語言聊得來的網友,這個(或幾個)網友就固定下來,定時地交換思想情感,聊天的內容也漸漸揭開虛擬的面紗,展現真實。盧迪和一個名叫珊瑚魚的網友聊得最多,他們好像似曾相識,盧迪斷定這個珊瑚魚是個女的,而且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首先是從名字上判斷出來,珊瑚魚是海洋深水魚,身上有花色條紋和異色斑點而得名,很美麗,是一種很名貴的觀賞魚,用它來比作年輕漂亮的女性是最恰當不過了;再就是從珊瑚魚的聊天內容也可以判斷出來,珊瑚魚聊的多是情感方面的內容,說現在是物質生活是很豐滿,但感情生活卻很骨感,只能夠透過網上聊天來尋求一點慰藉;這分明是一個怨婦的心聲。
盧迪:“你是一條美人魚。”
珊瑚魚:“可惜我的王子沒有到來。”接下來,珊瑚魚告訴盧迪,她是珠海人,老公是一家外貿公司的老闆,她也在這家貿易公司上班,老公比她大15歲,家境很富裕,也是這個原因,她才嫁給他。但老公是個商人,重利輕感情,經常徹夜不歸,在外面沾花惹草,而對她卻控制很嚴,除了上班,基本上是不准她外出,外貿公司要找貨源,跑海關,跑退稅局等很多的單位,老公都不讓她去,只能在公司裡作報表,更不許她有什麼社交活動。珊瑚魚說,我就像一隻關在華麗鳥籠裡的金絲雀。盧迪想象得出,珊瑚魚說這句話時的憂傷心情。
珊瑚魚的話很明顯,不僅把盧迪當成傾訴的網友,而且還把他當成獲得慰藉的物件。倘若你不想跟這個女人有什麼瓜葛,最好的辦法是不予理睬,中斷和她的一切聯絡,馬上從她的心目中消失,免得惹上麻煩。但盧迪沒有這樣做,他很有紳士風度,認為對一個年輕漂亮女人的不幸,應該好言好語的安慰,幫她撫平心中的創傷,好好地生活下去,這是一件很高尚的事。他又不是情感專家,於是搜腸刮肚地說了一些,要多溝通呀,往好處想呀之類的八卦。
盧迪完全錯了,你這麼一安慰,分明是在告訴對方,自已能撫平她感情上的創傷,能給她幸福。果然,珊瑚魚的情緒好多了,要求互留手機號碼,不僅可以聊天,還可以直接對話。盧迪把手機號碼告訴了珊瑚魚,珊瑚魚馬上叫了起來,說,你是南平市的?盧迪說,你怎麼知道?珊瑚魚說,我的手機也是139開頭,南平市的號碼我太熟悉了,我也是南平市人。
因為是同鄉,關係就更進一步了,珊瑚魚要求互換照片,在網際網路時代,傳遞影像也是很方便的事,盧迪一見珊瑚魚的照片,大吃一驚,原來珊瑚魚就是林珊,太意外了。盧迪這邊還沒緩過神來,林珊的電話打過來了,她驚喜地說:“我的初戀情人,我終於找到你了。”以後事情的發展就一發不可收拾了。一個月前,盧迪接到林珊的電話,說,她回到了普陽,住在霞天服務大樓,要求盧迪前來見一面。見一面的目的很明確,以解雙方的相思之苦。這是盧迪最想要的事,忙說:“馬上就下班了,我吃了中飯就來。”
林珊說:“下了班你就來,我請你吃飯。”
盧迪還沒等到下班,就趕往霞天服務大樓。透過電話,盧迪在餐廳的一個小包廂裡見到了林珊,時隔十年,林珊變了,不再是一個小黃毛丫頭,得成熟更有女人味了。林珊也說:“你也變了,從小帥哥變成了大男人。”她穿著低胸衣,身材一覽無餘,露出來深深的乳溝,盧迪突然覺得像當年在上海跟董事長在酒店吃飯的情景一樣,不同的是,林珊比董事長年輕,是老同學,又是初戀情人,經過了幾個月的聯絡,彼此再熟悉不過了,早就鋪墊好了,沒有陌生感,沒有壓力,一切都是那麼自然。
林珊見盧迪盯著自已的胸脯,笑了笑說:“十年前你就想摸它了,今天讓你如願以償。”
十年前他們還在讀高中,何伯年也沒有對盧迪進行“先立業後成家”的教育,他們正在戀愛中。一天夜裡,打過了熄燈鈴,同學們都安然入睡,他們偷偷從寢室裡溜出來,在學校的僻靜處約會,一見面,倆人就抱在一起親吻,盧迪的一隻手伸進了林珊的衣服裡,當時正是春寒,衣服穿得比較厚實,林珊的裡衣系在褲子裡,他只摸到兩個硬硬的包,沒有他想要的那種感覺。林珊也很矜持,阻止了那隻手作進一步的探索。
林珊問盧迪,後來為什麼不理她了?盧迪只好說了實話,林珊似笑非笑地說;“這個何伯年,自已找不到朋友,也不準別人找女朋友,比法海還壞。”何伯年當時是28歲,已是有六年教齡的骨幹教師,可是光棍一條,不知是找不到女朋友,還是不願找女朋友。
盧迪說,何老師也是一片好意。林珊又問,為什麼現在又想要了?盧迪說,現在想起來,失去的是最珍貴的,必須找回來。
林珊告訴盧迪,當年她高中畢業後,就到珠海去打工,錢沒掙到,連回來的路費都沒有,正在她感到無助的時候,她老公收留了她,她也就嫁給了他,其中也有感恩的成分。她像是不願回憶過去的的那段經歷,說:“當我漂流街頭的時候,才真正感到人生的最大悲哀是沒有錢。”
林珊又說,她老公別的方面都好,就是太花心,卻深怕我有外遇,他在外面有女人是名正言順的,我就一定要守婦道,這種人身控制她很反感,也只好在網上尋找安慰。不想遇到了初戀情人,舊情不受控制地復發了。她又說,這次能回普陽,是借父親的六十大壽才回來的,但主要是來跟盧迪重溫舊情。她說,她不想跟老公離婚,也不想破壞盧迪的家庭,正如盧迪說的,是來找那回那份失去的最珍貴的情感。再說什麼也是多餘的,他們很快就吃完飯,坐電梯來到林珊入住的房間,林珊關門時,隨手將“請勿打擾”的牌子掛在門外的拉手上。林珊走了,但他們相愛的畫面卻留在了盧迪的攝像機裡。
這天是徐若蘭兒子的一週歲生日,一歲的孩子長得活潑可愛,已經咿呀學語,很招人喜歡。白天,小倆口為兒子辦了週歲酒宴,晚上在家裡為兒子為兒子點生日蠟燭,切生日蛋糕。徐若蘭要趙亞男把這個場面拍攝下來,趙亞男就到家中拿攝像機,她好久沒有玩攝像機了,先在家裡除錯一下,看還會不會操作。
趙亞男開啟了攝像機,螢幕上立刻出現了一段不堪入目的畫面,一男一女正在床上翻雲覆雨。
一開始,趙亞男還以為這是自已和丈夫新婚時拍攝的影片,但仔細看了一下,發現那個女人並不是自已!她瞪大了眼睛,臉色蒼白如紙,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語道,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但很快,她就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心中湧起一股無法遏制的憤怒。
“混蛋!”趙亞男怒不可遏地吼道,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她沒想到自已深愛的丈夫竟然背叛了她,而且還把這種事情拍下來。
她感到無比的痛苦和絕望,心如刀絞。這段影片讓她對婚姻產生了深深的恐懼,同時也讓她意識到自已曾經所信任的人已經變得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