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句話——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各有命，莫要強求。

最後，洛毅持三炷清香，叩拜神明，為鬱上，求個心安。

洛毅把境空大師的話，隻字不差的帶給了傅心玄。

“莫要強求…”

傅心玄深舒一口氣，啞著嗓音道，“怎麼可能不強求？洛毅，換做是你，捨得讓她走嗎？”

洛毅沉看了一眼鬱上，抿著唇線，良久才回，“她一定會醒的，她捨不得你，所以，不會走的。”傅心玄唇邊沾著苦笑，他現在寧可鬱上醒來後恨他，也不要她一直這樣睡著。

他把鬱上頸間的平安符取了出來，仔仔細細的端看了許久，小袋子可以從外抽開，裡面有一張符，但傅心玄不敢動，所以又把小袋子抽緊，放了回去。

快到夜裡十一點的時候，徐主任來看過幾次，加了一些藥的劑量，除此之外，只有一個“等”字。

傅心玄胸腔內凝著一口氣，就只定定的看著眼前人，其他什麼也聽不進去。

傅成哲下班的時候又來過一次，護士小姐姐知道他要問什麼，老遠就朝他擺手，無聲的口型，“沒有醒”。

心下明瞭，他點了點頭，便再沒往前一步。

鬱上醒來的時候，總覺得睜開眼睛都使不上力，眼睛閉著轉了好幾圈，才慢慢的把眼睛睜開。

先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又扭頭，盯著傅心玄看了一會兒。

傅心玄正好揉著眉骨，在想徐醫生說的話，還未來得及深思。

只聽見鬱上小小聲的說，“要喝水。”

他下意識的抬頭，正對上小姑娘直勾勾的看著他。

“醒了？是醒了嗎？”，他直接從椅子上站起，按了呼叫鈴。

而後，又俯下身，“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緲緲再說一遍。”

鬱上舔了舔乾澀的唇，蹙著漂亮的眉，無力道，“要喝水…”

“喝水是嗎？等一下，等醫生過來，他說可以，我們才可以喝水。”

鬱上眉頭蹙得更緊了，稍稍動了動身，後腦勺好疼呀。

才抬手看看，手指上夾著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鼻子，鼻子上也插了東西。

這是幹什麼呀！

徐醫生進來的時候，看見鬱上醒了，也是沉舒了一口氣。

立即拿出聽診器，仔仔細細的給鬱上做檢查，又問了鬱上幾個問題。

鬱上覺得問題都好奇怪，但還是緩著聲全都回了。

“怎麼樣？還有問題嗎？”徐主任壓低聲音道，“傅先生，按目前來說，能醒過來，就是好的訊號，但有沒有後遺症，會到什麼程度，等明天做個檢查，我們再看。”

“現在不能做嗎？”

“傅先生不要急，明天再做一樣的，鬱小姐剛醒，得讓她緩一緩，我先去重新給她配藥，等用藥後，看看情況再說。”

“好，拜託徐醫生了。”

傅心玄似想到什麼，又問，“現在可以喂水嗎？”

“一點點溫水可以。”

“明白了。”

醫生跟護士走後，傅心玄給鬱上接了點溫水，拿著勺子坐在她邊上，軟著聲問，“剛才是不是要喝水的？餵你好不好？”鬱上小幅度的點頭，但別說點頭，她皺眉，後腦勺都疼。

眉心緊皺著，倒吸一口涼氣，“我疼…”

傅心玄哪裡不知道她疼，摔那麼嚴重，裡裡外外縫了三十多針，怎麼可能不疼。

“別動了，我給你喂水。”

鬱上小腦袋是不動了，但烏潤的眼珠還在滴溜溜的轉，“我不是跟你分手了嗎？”

該拿她怎麼辦才好，剛醒過來，心心念唸的，還是要跟他分手這件事。

傅心玄嘴角彎了個弧度，認真點頭，“吵架而已，倒是沒分手。”

“不對！”

她不敢搖頭，只能眨巴眨巴眼睛，小聲咕噥，“我明明記得分手了，你肯定是趁我腦子不清楚，誆騙我！”

傅心玄怕她想多了，便岔開話題，“先喝點水，不是喊渴了嗎？”

鬱上又眨巴眨巴眼睛，傅心玄已經懂了她的意思，她要喝的。

一小半勺的水喂進去，她抿了兩口後，又盯著傅心玄看，嗯，再喂半口，就這樣半口半口的喂著，再喂時，鬱上閉緊了嘴巴。

“不要了嗎？”

“嗯。”

傅心玄把水杯放在桌邊，“好，不喝那就休息一下，剛醒過來，不要太累了。”

被子給她往心口拉了拉，便坐在椅子上看著她。

而鬱上躺著看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

傅心玄看了一會兒，沒忍住，伸手去拉她的手，剛握住指尖，小姑娘已經把手縮回被子裡了。

“我明明記得我們分手了，不是普通的吵架！雖然我現在有一點點想不起來為什麼，但你不要拉我手，也不要碰我！”

她氣呼呼的說了相對比較長的一段話，腦袋便開始有些疼了。

她話一說完，傅心玄愣住了，“一點點想不起來”是什麼意思？

那會不會像上次一樣，失憶了？

傅心玄甚至自私的想，如果想不起來，對他和鬱上來說，都是好事。

“嗯，想不起來先不要想，不要累著了。”

鬱上撇了撇嘴，眼睛閉緊休息。

等她完全睡著，洛毅跟陸清硯才分別收到傅心玄的資訊。

【醒了。】

短短的兩個字，洛毅心中的大石落了下來。

而陸清硯則把這個訊息告訴了陸堯。

陸堯知道了，也就等於宋雨棠也知道了。

-

徐醫生再次來查房的時候，傅心玄把鬱上說的話告訴了他。

就是一點點記不起來的那個情況。

“徐醫生，這種情況，有沒有可能是那種，她記得跟我…吵架了，卻不記得因為什麼原因吵架，那會不會就這樣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