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我從床上爬起來，如同往常一樣洗漱，換上校服。開啟冰箱門拿吐司的時候，順帶看了一眼檯曆，原來今天已經是立秋了。

但我開啟窗戶時，迎面而來的還是燥熱的空氣。一點也沒有秋風那種涼爽的感覺。唉，南方是這樣的。我又把手裡的長袖外套放了回去。

江城的秋天似乎從來都沒有“秋高氣爽”這種說法。八九月份，江城還要經歷一段時間的“秋老虎”，這時候的溫度也像是名校分數線一樣，降不下來。而國慶一過，天氣又會驟然冷下來，像是一下子邁入了冬天，讓人不自覺翻出襖子來。

秋天在江城就顯得很沒存在感。聽說在北方，尤其是燕城那邊，秋天是最舒服的季節，是真正的“秋高氣爽”。有機會一定要去那裡看看。我心想。

不過，那也得是高考後了，還有將近三百天呢。想到這裡我心裡又有些犯怵。

我走進班級，第一眼就看到黑板的右上角特意空出來了一片區域，上面寫著：高考倒計時：287天。

緊接著，一位同學馬上走上講臺，舉著黑板擦，把“287”給擦掉，寫上“286”。

二百八十六天。我咂摸著這個數字，不知道是長還是短。

算了，比起鑽研這個，還是先抓緊時間看書吧。我翻出課本，開始看了起來，也許不一定看進去了，但至少能心安。

看書，寫題目，拿著不懂的題目去問老師。

有時候也會去問張曉瞳。張曉瞳成績很好，分析起題目來也是頭頭是道。就是我不太好意思多找她，怕耽誤她的時間。

就這樣日復一日地過著，直到八月二十九號，賀宸衷發訊息告訴我，他九月一號就回來上課。

“可算是要回來了。讓你回來感受一下高三的壓力。”我發完這條語音後，就把我一天的作業量一張張拍給他看。

“我可要給你打一針預防針了，這些寫完了還要背書呢，你也要經歷的。選課前學姐還建議我們政治和歷史最好不要一起選，我現在算是知道為什麼了，對腦子和嘴皮子都不太友好。”我說完，又閉眼回想了一下今天晚讀時背的東西。

果然又忘了。哈哈，習慣了。

賀宸衷同樣也是政史雙修戰士，他回來就能體會到知識硬塞進腦子裡的感覺了。

簡單地聊了下天，我又拿出練習冊，一邊咬著鉛筆一邊寫寫畫畫了起來。

*

賀宸衷回來後，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我們成了彼此的家教。

我們倆都已經習慣了彼此的步調，週末時約個雙人自習室，他給我一張數學試卷，我給他一張語文試卷，都是高考真題。

然後定好鬧鐘，兩人都安靜下來，做著自己的卷子。時間一到就停筆，不管有沒有寫完。

隨後開始交換改卷，標上分數。最後給對方講錯題。不知不覺一個下午就過去了。

有時我會偷偷瞟一眼在寫題目的賀宸衷。他戴著眼鏡，眼神專注，偶爾遇到難題時會停筆，微微彎著腰，蹙著眉頭遲遲不敢下筆。

下一秒他就轉過頭來，拿筆敲了敲我的頭，“看我幹嘛？留給你的時間太多了？”

我做賊心虛地轉回頭，繼續做自己的試卷。

不過，可別以為我不知道哦，你也偷偷看過的，只是我不拆穿而已。心底有一個聲音這樣說。

但也不是所有時候都這樣歲月靜好。“你這個題目從上學期到現在做過多少遍類似的了，還是錯還是錯，你腦子是不是跟數學不相容啊？”賀宸衷戳著卷子上的題目，恨鐵不成鋼地說。

“正好，我也想問問你，‘金樽清酒鬥十千 玉盤珍羞值萬錢’，這句詩你錯了幾次？你這還是書上原原本本的東西呢！”我也不甘示弱，翻出答題卡上賀宸衷的答案。

“你兇我！”賀宸衷一放下筆，眼睛瞪大，聲音帶了點委屈。“好吧，我剛剛也不應該兇你的”他趴在桌子上，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我。

我被他看的也一下子心軟了下來，“好啦，我語氣也不該那麼重的。”

賀宸衷一鬨就好，一下又嘿嘿嘿地笑起來，一邊訂正錯題一邊說，“那訂正好了要不要去喝奶茶？我有點想去。”

“你什麼時候喜歡上喝奶茶的？你不減肥了？”我有點驚訝，和賀宸衷在一起這麼久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提起要去喝奶茶。

“其實一直都蠻喜歡的......只是以前不太好意思說。”賀宸衷不好意思地笑了，“減肥就先放一邊嘛，放一邊。”話說到最後，甚至還有點撒嬌的意味。

果然沒說錯，談戀愛就是會讓人變傻。我看著眼前正傻笑的賀宸衷，一時沒有辦法將他和第一次碰上的那位酷哥聯絡到一起。

感覺現在......更像一隻傻呵呵的大型犬。

“想什麼呢？”賀宸衷把訂正好的試卷給我看，臉上彷彿寫著“快點看快點看看完就回去吧”。我被他這樣的神情逗笑了，檢查無誤後，才開始收拾書包，“走吧，現在可以點單了，到時正好去拿。”

“好嘞！”賀宸衷迫不及待開啟小程式開始點單，選好後把手機推到我這邊，示意我選。

我拿起手機，“你黑糖奶茶居然點了七分糖？”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對啊，有什麼問題嗎？”賀宸衷歪著頭看我，我看著他，越看越覺得他像一隻黃毛大狗。

“沒啥問題，只是很驚訝能忍受七分糖的人，還是奶茶。”我邊說邊選，買單完順帶把錢轉給了賀宸衷。

“我覺得還是不額外加糖的純抹茶更震撼一些。”賀宸衷更是不可置信，“不加糖的還能叫飲料？”

“我加了椰奶凍的呀，椰奶凍是甜的。”我努努嘴，給他看我加的小料。

“真是不敢相信。”賀宸衷還是嘖嘖稱奇。

我衝他搖了搖頭，“只能說在這方面，我們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我故作深沉地說，這時我們也正好走到了奶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