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應就是自己連日來晝夜苦讀,勞累過度,以致頭暈眼花,外加幻聽了。
季家村唯一的一塊“祁府”的匾額,在風雨中頑強的挺立了幾十年,怎麼可能說掉就掉了呢!還有就是楚淵那個一條道走到黑的固執傢伙。
前幾日,還寒著一張臉,死活不肯和自己說眼盲的真正病因,消極對待醫治,甚至只因在荀珃的問題上一言不合,就徑直把自己轟出了王府,還揚言不會再踏足自己這裡半步的楚淵,怎麼可能幾日不到就突然轉了性,主動來找自己求和了呢?這一點兒也不現實啊!辛羽最後得出結論:“嗯,這個夢未免也太過於真實了吧.”
楚淵:嘀嘀咕咕說什麼呢?荀珃:做夢?什麼鬼啊?“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故人誠不欺我~”辛羽絮絮叨叨又坐回了原處,一頭扎進書堆兒裡,繼續埋頭苦讀。
沉迷醫書的辛羽渾然不知,有人不但進了他的房間,還在他對面的矮榻上悠然落座。
更可氣的是,來人竟然直接還反客為主,扯過冬日裡拿來溫酒,還沒來得及收起的紅泥小火爐,燃上炭火,煮了一壺香茗,就著自帶的幾碟糕點、零嘴,優哉遊哉地吃吃喝喝,默不作聲的看自己的笑話。
“哥,你真是料事如神啊,還真讓你給猜中了呢.”
一連幾日下來,對著楚淵花式狂飆彩虹屁,荀珃已然習以為常,再無心理負擔,達到了張嘴就來的程度。
“我都吃了一碟子牛乳酥,嗑了一碟子香瓜子,又喝了半壺清茶,辛羽那個呆子竟然還沒醒過神來呢!”
楚淵雖然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但是荀珃言辭間明顯流露出的小得意,已經完美的向他呈現了一幅幸災樂禍的畫面。
不需要拿眼睛去看,就知道,此刻荀珃的眼中必然充滿雀躍的星光,明亮璀璨,耀眼奪目。
“再等下去,我一個控制不住,把好吃的都給吃光了。
等他醒神兒了,還不得和我拼命啊?”
荀珃一想到平日裡,辛羽惡狗撲食似的和自己爭奪美食的慘烈畫面,再看看空了的盛放牛乳酥的碟子,已經自己拿著繃帶待著的右肩,霎時一陣惡寒。
“有我在,他不會.”
依然沉穩,有力度,聽著就讓人心理有底氣,特別的踏實。
“嗯嗯。
就知道哥哥對我最好了.”
望向楚淵時還是無比崇拜的星星眼,轉頭對上迷迷糊糊搞不清楚狀況的辛羽,就立馬變成了明晃晃的挑釁:“不過,我還是叫他一下吧。
不然,我真怕知道真相的他會忍不住淚流滿面,就此懷疑人生.”
“隨你.”
大概楚淵這輩子的溫柔、寵溺都要在荀珃的身上用光了吧。
“你那是什麼表情嗎?”
荀珃瞥了一眼瞠目結舌的辛羽,一開口就是嫌棄,“別懷疑了,你既沒眼花,也沒幻聽,在你面前的就是世子爺和我本人,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辛羽:……接下來,就是綿長的沉默。
金碧輝煌到有些近乎變態的房間內,唯有荀珃一會兒“咯嘣咯嘣”嗑瓜子,一會兒“嘩啦嘩啦”倒茶水的聲音。
辛羽揉了揉眼睛,挖了挖耳朵,起身小跑著湊上前去,先是伸出食指戳了戳荀珃的娃娃臉。
又換到了楚淵的面前,如法炮製。
指尖的觸感溫溫熱熱,軟乎乎的,甚是好摸。
嗯,百分百可以確定,就是本人無疑了。
若沒有記錯,剛剛使出全力推倒大門,殃及匾額的人就是荀珃!好嘛,這回輪到你落到我手心兒裡了……荀珃感受到了來自辛羽的森森惡意,當即扔了手裡的白玉茶盞,趁著辛羽去接茶盞的空檔,從矮榻一端跑到了矮榻的另一端,躲到了楚淵的身後去,動作流暢,一氣呵成。
最後,還不忘探出頭來,朝著辛羽吐了吐舌頭示威。
荀珃:小樣兒,來啊,來啊,過來揍我啊。
辛羽:你以為你躲到大魔王身後去,小爺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了嗎?你給小爺我等我,看小爺我一會兒逮到你,怎麼收拾你吧。
荀珃:哼,我就默默地看著你空口說白話,站那吹牛皮吧。
辛羽:是可忍,孰不可忍。
被荀珃挑釁得氣呼呼的辛羽,擼胳膊挽袖子,作勢就要繞到楚淵身後去逮人。
“哥,辛羽他想欺負我.”
荀珃先發制人。
“哎,今兒,小爺我還真就不行那個邪了.”
辛羽欺身上前,不曾想自己尚未近荀珃的身,就被楚淵一把扣住了手腕。
楚淵就那麼一拽一輪一撒手,他就那麼華麗麗的一屁股落到了對面的矮榻上。
無語望青天,若不是不想繼續在荀珃面前出糗,辛羽真想放肆的大哭一場。
“嘶嘶嘶……”辛羽疼得從牙縫直冒冷氣兒。
足以見得,屁股被摔成八瓣兒,那個酸爽……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荀珃,都有點心疼他了。
只是,看著辛羽泫然欲泣,強忍淚意的彆扭模樣,荀珃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荀珃!”
這一嗓子辛羽叫得可謂是中氣十足,嚇得荀珃一哆嗦。
“對不住啊,一時沒忍住.”
許是意識到了自己解釋還不如不解釋,荀珃生硬的轉移話題,“來來來,快瞧瞧我對你多好,特意帶了你最愛吃的牛乳酥.”
荀珃臉不紅心不跳,把桌上的空碟子推到了一邊去,明目張膽的從楚淵的袖兜裡掏出了一個精緻的牛皮紙包,獻寶似的推到了辛羽的面前。
“別客氣,別客氣,可勁兒吃。
實在不夠,讓秦徵再去給你買.”
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這一招被荀珃運用得爐火純青,出神入化。
然而,這回拍馬屁沒拍到點兒上,險些釀成一級事故。
“哼,休想用小恩小惠糊弄我,來矇混過光。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若賠我府門、牌匾,咱倆的債就一筆勾銷,此後我絕口不提,再不找你麻煩。
如若不然……”辛羽的臉上掛著一排明晃晃的大字:“小爺我可以不揍你,但你休想讓小爺我虧銀子,身上的銀子通通給我交出來.”
荀珃:如此視財如命的醫界才俊,也是世間少有的極品啊。
“不知者無罪,府門是我叫小珃推開的.”
楚淵一句話,就把荀珃給摘了出去。
“府邸修繕的銀子,理應有我一力承擔。
你這裡缺什麼少什麼,儘管拿著我的手令,去管家哪裡領吧.”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可是你自願替小珃擔下的,我可沒有逼迫於你啊.”
“確是自願.”
美食當前,還有大把的銀子收,又有楚淵從旁威懾鎮壓,辛羽十分識時務的順水推舟,欣然笑納。
“那行吧,我就大人有大量,勉為其難原諒他這一次.”
辛羽得了便宜還賣乖,荀珃看著甚是礙眼,卻也無計可施。
為此辛羽的小尾巴簡直快要翹上了天,一搖一擺在荀珃的眼前晃啊晃。
笑笑鬧鬧言歸正傳,歡脫的氛圍,變得凝重起來。
“什麼?你說你進入幽冥谷就陷入了昏迷,再醒來,就已拿到了裝有離魂草的錦盒,徑直被人送出了谷?”
楚淵沒否認,接過荀珃遞到手邊的熱茶,啜飲一口。
“也就是說,在幽冥谷中究竟都發生了什麼事情,連你自己也不得而知……”一聲輕“嗯”,似千斤重,壓在荀珃和辛羽的心口上。
匆匆忙忙,跨越空間界線,隔著桌子一把揪住斜靠在椅背上,優哉遊哉地翻看話本子的某系統的衣領,荀珃焦急詢問:“你快點告訴我,楚淵在幽冥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此刻,荀珃真的怕極了。
“女俠,有事好說,別激動,千萬別激動啊.”
某系統爽快認慫,當著荀珃的面兒,麻利兒的行動起來,使出吃奶的勁兒催動法寶,卻意外的一無所獲。
“不應該啊~”“為什麼只有一片迷霧,其餘的什麼都看不到?該不會是你的破法寶失靈了吧?”
某系統虎口奪食似的從荀珃的手中搶救回自己的法寶,小心擦拭後收進了懷中,大聲反駁道:“我的法寶可是祖傳的,不可能失靈.”
“那為什麼看不到?”
“那是因為天機不可洩露,其實你等凡人可以隨意窺探的.”
荀珃:我信你個大頭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