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陣壇,沈長臨素衣靜坐,亭跡無人,月明星稀,風捲竹葉,掀起衣袖。
暗夜之中,傳來聲響,沈長林驀地睜開眼,偏頭躲過刀刃,而其斬斷的一截髮帶,隨風起舞。
“有人持重金,買公子貴命一條,多有得罪。”
素衣人,臨危不懼,前幾日登臨大殿,與老師共同上書何松明,料到會有今天,只是沒想到如此之快。
自已還會有動靜,便有一紫衣少女持扇而來。
芊芊身影,腳系紅繩,手持扇刀,眉目凌厲,腰上系一銅錢,大約三四,叮叮作響。
瞧見腰上所配,黑人言語盡是疑惑。
“四銅錢?足下何人?”
華泠語氣淡淡,如這映月之譚般。
“夜行暗影,禾雅”
言畢,黑衣人有驚異之色顯露,躬身屈膝,作姿拔劍,沈長林起身欲說些什麼,華泠回頭先言:“有人讓我護,你公子躲在身後便是。”
兩人弄刀,激起潭水,蕩溼了裙襬,刀刃過扇,火光星星,不相上下。
只是華泠,靈活詭辯,黑衣人被刺傷手臂,落入下風。
那人喘息之間,雙指夾一暗針,射中少女肩頭,乘空越牆而出。
任務成功,華泠並未過多停留。
一躍而上牆簷,銀光之下,回眸看了眼院中人,輕紗飄起,美輪美奐。
沈長臨望著離去之人的倩影,心中升起一抹熟悉,似霧中之人,讓人難以看透。
頃刻他抬腳進屋攤開紙墨,將其寫進詩裡。
桃花灼灼,飛舞其下,蕩起書生心中陣陣漣漪。
——
重重失利,讓另一方人亂了分寸。
何松明止墨多時,殷了一方淨紙。
放下筆後,他背手走到窗邊,身後侍從隨其後至。
“讓他們把私鹽藏起來,打發走那個瘟神,回到京城我自有辦法。”
身後侍從拱手:“那飛針有劇毒,公主的人怕是命不久矣。”
聞言,何松明笑了兩聲。
“正合我意。”
——
查獲私鹽不了了之,吳彥子的行動被有心之人百般阻撓,這一拳就像是打在棉花之上,沉悶無力。
兩人站在岸邊,清風吹起殘枝柳樹,入秋微涼,更添愁苦。
“這一趟我早料到會如此,只是委屈了閣下,與我白遭此罪。”
他說的真切,語氣中卻有難抑的憂傷。
聞此,身旁的綠衣青年人笑了笑,懷抱著竹杖,眼神遼遠。
“過去之事不可追,遇事從心,不悔即是好。”
吳彥子望著身側之人,心中被清風拂過,升騰一股無法說明的情緒。
“走吧,我們回京,去陰谷尋一位故人。”
——
公主正殿,沈長臨伏在地上。
高堂薄紗遮住了公主的面容,檀香嫋嫋,莊肅非常。
“神公子才識過人,不知可有意在這留一盞茶?”
沈長臨知曉話中意思,當今朝廷,皇上愈發病重,公主太子相互爭權,滿目風霜,走錯一步,萬劫不復。連老師那樣,忠貞清廉的人都舉步維艱,公主此言,令人深慮。
“臣……學識淺陋,難當大任,還請公主另謀高就。”
若昭也不強求,輕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
“罷了,知道你們自有打算,只是……”
見公主似有難言之隱,沈長臨抬起頭,順著問下去。
“只是什麼?”
“沈公子昨日上書,惹的太子勢力不滿,我派了一個隨在我身邊多年的暗衛護公子周全,誰知昨日銀針有毒,我那姑娘恐怕命不久矣。”
沈長臨愣在原地,似在回憶,也似在震驚。
若昭看他的樣子,又接著道:“現在太子眼線遍佈我身邊,本宮也沒法派人去陰谷尋藥,真是天意啊。”
見狀,沈長臨默然片刻。
暖色橘光,漸漸映入大殿,在這一片死寂之中,他摘下了腰上的玉佩。
“這一切都因沈某而起,此等責任應由沈某代勞。沈某願意前去為姑娘尋得良藥,若此去無回,請將此物交於老師。”
三叩首後,沈長臨轉身而去。
“陰谷多險,公子乃是文人,應當多加小心。”
望著他的身影,若昭鬆了口氣,她此舉也是無奈,畢竟華泠是她看著長大的,不能就讓她死在自已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