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未泯,江南二月,枝丫未顯,一片荒蕪溫潤,民風淳樸。
李京為禁身孑立,翹首以盼,見到二人一片安心。
斟茶入座,吐露其三。一炷香後,大堂安靜,微風入門,與茶相舞。
“您話中此意,是有漁民瞧見走私?”
吳彥子難掩疑惑,李京為不慌不忙解釋道。
“貨物走私多經於此,漁民往往混入其中,有所耳目,不算奇事。但此事也只是揣測,詳情還要等案件了結才能得出”
話落一黑衣小僕從門外匆匆趕來,額頭滲珠,喘息不穩。
“李縣承,昨……昨天報官的漁民,他……他死了!”
幾人驀地站起來,啟身前往。
步入亂道,魚腥漸濃,吳彥子拿出布錦,與其掩鼻,念及漁民,弈冺並未接受,揮袖拒絕。
小小草屋,門外層層人影,大多布衣漁民,甿隸之人,官兵持劍把門,見李京為到來,抱拳行事。
入門只見昨日老翁靜躺於床榻之上,面色慘白,儼然毫無生氣。
有一女輕輕抽泣於其旁,聲調悽婉,令人心痛。
“李大人”宛素眸含淚光,淚痕淺淺,望向眾人,滿是悽苦。
“發生了何事?不妨與我道來。”
李京為扶起她,目光殷切,輕言細語,女人望了望身後兩人一眼,緩緩托出。
“東口有一大戶人家想要強娶我,昨日父親與其發生爭執,今日他便死在家中,毫無生氣”
事情瞭然,幾人抬腳欲出,只見陌生面孔,八抬紅箱,大張旗鼓地從正門闖入,帶頭媒人,滿臉春光。
“宛素!你有福啦!齊家老爺相中你啦!現在來提親啦!”
家父頭七未過,便紅妝進門,此事一樁,實為大忌。李京為憤怒甩袖,移步向前。
“荒唐!婚嫁乃是一廂情願,則可強行求娶!”
媒婆瞧了瞧他,端正身姿,全然不把他放在眼裡。
“李大人新官上任,還是不要多管閒事!”
後面幾名布衣上前,欲要出手。
弈冺兩步向前,帶著幾人連同紅箱全部扔了出去。
媒人坐在地上,疼痛難耐,朝著門下,大罵出聲。
“你們等著,老爺肯定會去尋你們的,到時候看你們還敢不敢橫!”
漁民聽此,面露各異,小聲議論不斷。青衣少年環手而立,長髮迎風而起,滿臉無畏。
“正巧,我也有此意”
一行人見是不敵,狼狽起身,倉皇東出。
許然,不出些時日,便有一人前來示威,錦衣玉緞,珍寶無價,體態肥碩,眉目自得,經兩僕人小心攙扶,才緩步堂中,門外一群惡人蓄勢待發。
直至上堂,那人自然落座,全是當家之勢,接過僕從斟茶,捻著茶碗,聲音雄厚,響徹大廳,望著趕來幾人,不耐出聲。
“是誰前日扔了我的東西啊?”
他輕抿一口香茶,放在一邊,小人作態。
弈冺移步走出:“我”
言畢,熱茶被大力掀翻,砸在地上,茶漬濺到下衣。
地主剛要多言,一把利刃便抵在了頸部。
門外下人剛要上前,利刃卻又緊了緊,地主急忙大聲呵斥。
“別動!”
吳彥子偏頭側目,滿是寒厲。
“錦衣衛查案,爾等誰敢造次!”
聞此,高堂之人瞬間斂去怒氣,聲音諂媚。
“喲,錦衣衛大人,您來了怎麼不說一聲,我好生招待你。”
此言並未有人回應,片刻之後,身前人傳來一聲輕笑。
“昨日是我讓他扔的,聽聞你的意思是要問罪於我嗎?”
望著利刃,地主虛汗連連。
“不敢!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怎敢問罪於您!”
吳彥子不願與其多言,收回劍刃,持柄而立,地主有了喘息之機,心跳悸悸。
“此人依照大明法度,擇日公開問斬”
說完便與弈冺兩人,抬腳離去。
此事一出,民眾歡愉,宛素也將父親珍藏的證據交於二人。
江南多雨,在這陰雨如絲的溫冷之中,他們告別了李京為,相伴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