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
在我小的時候,我就經常聽人說:“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
於是我從小就對那些能知天下大事睥秀才特別崇拜,感到他們都是挺神秘的。
等到我慢慢地長大以後,我才發現,原來那句話是用來騙人的假話。
不管你是秀才還是舉人,也不管你的學問有多高,如果你不出門,那麼你是絕對的白痴一個。
即使你出了門,也未必知曉天下大事。
你必須天天讀書看報、還要與人們溝通交流。
即使你完全做到了這些,對於天下大小事情的瞭解,你仍然只是知道了冰山一角。
隨著情報司的建立和完善,我終於可以在這個,訊息相對封閉的社會里,做一個足不出戶的秀才,當然是一個能知天下事的秀才。
我正襟危坐地端坐在書房的几案前,聽情報司彙報著崖山悲壯的一幕。
雖然我早就已經有了一種極為強烈的預感,海上行朝終將滅亡,大齊的天下終將灰飛煙滅。
但是,當這一天真正地來到的時候,我卻有些麻木與冷漠了。
這種麻木與冷漠是在徹底的失望與過度的悲痛之後,再也沒有了衝動的激情之後,出現的一種異常的行為。
是的,大齊的皇上投水自盡了,太后投水自盡了,大齊已經徹底消亡了。
代表大齊的最後一絲跡象也徹底消失了,可能在這塊土地上面,再也不會出現大齊這麼一個政權的存在了。
但是,我們的子民還存在,他們的民族意識還存在,他們的絕不屈服的精神和鬥志還存在。
在我們的手下,不也正好還有著這樣的一大群仁人志士的存在嗎?他們已經不再是為了大齊的朝廷而戰,他們的是作為一個男人不再做狗的尊嚴而戰,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妻子兒女不受人欺凌而英勇善戰,他們才是我們這塊土地上最值得尊敬的勇士。
苗子才是我的父親,苗如煙是我的妹妹,可是他們的投水自盡,讓我除了感到有一點點的難過和不捨之外,竟然沒有讓我心裡大為悲痛和哀傷。
我自己在心底就有一種不解和難堪,這是一種不太正常的反應啊,至少在旁人面前,我也要裝出一付相當悲痛,不,是痛不欲生的表情的啊。
儘管他們並不是我在這個世上真正的親人,也沒有多少的養育之恩,但是我至少要在旁人面前儘量掩飾下這方面的問題,不要被人當作異端才行。
這是一個崇尚忠孝兩全的時代。
是啊,我得託詞悲傷過度,為我那忠誠的老父親的壯烈殉國守孝痛哭,藉此我也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閒,好好地思考和規劃一下今後百勝軍的發展方向。
既然大齊朝廷已經徹底地消亡了,那麼我們就再也沒有了精神和道義上的桎梏,我們可以名正言順地打出自己的旗號,建立自己的根據地,甚至我們還可以名正言順地開府建立自己的政權。
為了在這個亂世之中生存下去,我們不得不以琯頭所在的訓練基地和連江城、邵武府、太平銀場、建寧金場作為我們唯一的依託,繼續鞏固和壯大我們的武裝力量。
當然,我們是絕對不可能固守在這幾個小小的地方,我們還需要在力量發展到相對強大的時候,進一步開疆拓土,逐步將暴燕驅趕出我們的土地,恢復我們的錦繡江山,建立起一個沒有戰爭和災難侵襲的和平安寧的桃園。
現在整個福建的北部地區,從邵武到南平再到寧德,包括連江一帶,這一大片的地區,目前都還沒有落入北燕的手中。
當初北燕大軍由江西逼近福建,兵鋒所指由三明而下莆田,再下泉州而入福州。
他們的目標很是明確,就是直接揮兵直搗殘齊行朝所在之地,徹底摧毀殘齊的最後一個堡壘,瓦解他們最後一個政權,用最小的力量,解決最大的問題。
不知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忽視了,或者是兵力有限,無暇顧及到,以至於福建北部的這一大片地區,它們暫時還沒有機會收入自己的手中,這就給了我們一個相當大的緩衝階段。
只要我們能夠很好地利用這片北部地區,由此為基地向北向西發展,北上江浙一帶,西進江西一帶,事情的可行性還是相當樂觀的。
畢竟北燕的兵力也是相當有限的,他們不可能是用大量的兵力來鎮守他們已經奪得的城池與土地,他們只能依靠那些投降他們的投效軍來控制那些已經歸順的城池。
他們的精銳部隊還不得不繼續南下,去追擊和剿滅殘齊最後的反抗力量,讓他們不能死灰復燃,免除他們自己的後顧之憂。
其實那些投效軍的戰鬥力如何,從邵武一戰,我們已經初見端倪。
他們的戰鬥力和我們的百勝軍將士,差了可不是一兩個檔次啊。
要打垮那些駐守各地的投效軍士卒,奪下失地,並不是什麼難事,問題是畢竟我們百勝軍操兵力也是有限的,不可能四下分散兵力去各地駐防已經奪回的城池,這是一個極大的麻煩問題。
不錯,是還有沒有投降的大齊軍,還有部份還在抵抗的零星武裝力量。
可是那些大齊將士的戰鬥力,可能連投效軍的戰鬥力都還不如,又如何能夠指望他們能夠攻城略地或者堅守城池呢?那些分散在江西和江浙一帶的零的武裝力量,又是相對分散各地,星羅棋佈地各自為政,力量既單薄,彼此又相互防備,更談不上什麼相互精誠團結,互為犄角,互為救援。
這些,都是一些比較麻煩的問題。
只有一個能夠具有強大號召力的人出來,登高一呼,匯聚起所有的抵抗力量,將殘餘的大齊將士們團結起來,進行大規模的整編和改組,重新進行訓練和改良,同時給他們換髮殺傷力較大的武器和裝備。
那麼我們的希望就會大大增加許多。
我據情報司所送上的情報分析,南平守將孫懷遠是一個比較有才能的將領,治軍也是比較嚴格的,他們南平軍的戰鬥力應當強過那些普通的大齊軍士卒的戰鬥力,這可以作為一股值得信賴的力量。
問題的關鍵在於孫懷遠的態度,不知道他在殘齊小朝廷已經徹底滅亡之後,持何種態度?他是繼續堅守,還是選擇順應時代潮流投降北燕呢?這當然是情報司所無法探究的問題。
這個麻煩問題,我將它交給了羅平君,讓他去頭痛。
我只要一個結果,讓他十天後回來覆命,務必想辦法說服孫懷遠和我們聯合起來,共同抗擊北燕的侵襲,並設法收復國土,而不只是單單僵守在這建北地區,固步自封。
至於寧德地區,我倒不那麼操心,說服寧德守將林海的事,我將它交給了曾經營救給林海的劉子俊,讓他去想辦法解決這個難題。
也許,林海方面的問題還算不上是一個難題,不管怎麼樣,只要劉子俊能夠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就可以了。
現在是到了建立建北幕府行轅的時候了。
趁此良機,正好名正言順地打出為齊帝復仇的旗號,我們可以團結更多的尚未淪陷的地區,特別是前段時間我們百勝軍將士的騎兵團,星夜馳援的寧德地區,聯合更多的尚在零星抵抗的各種各類武裝力量,讓這些零星的力量集合起來,結成一條粗壯的繩,形成一股強大的對抗力量。
當然,我早就開始派出特別行動隊的精英們,開始四下尋覓和聯絡星羅棋佈在全國各地的抗燕星火,拉攏或說服他們和我們聯合起來共同行動,孤掌難鳴、獨木難支的道理是誰都懂得的,他們也並不想就這樣被北燕大軍給一口吞沒了。
所以,我對特別行動隊的此次我命名為“燎原”計劃的行動抱了很大的希望,已經經過了我們相當嚴格的訓練的特別行動隊,應當能夠遊刃有餘地完成這項任務了。
是到了等到他們應該回復的時候了。
在這個極為關鍵的時刻,蔣冰潔回來了。
她帶著馬戲團的一眾英雄豪傑們,一起返回了邵武城。
見到冰潔時,我的喉頭哽咽了,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只是緊緊地擁著她,用無言的愛來表達自己的心中無盡的思念。
冰潔也是一臉的熱淚,她將頭深深地埋進了我的懷裡,兩肩抽動著。
顯然,她也是喜極而泣,讓我們終於能夠重逢在這亂世之中,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突然,冰潔好想感到有些什麼不對勁,她一把推開我,滿臉疑惑地望著我。
我看著冰潔的眼神,好象是在探究些什麼,想起我和麗蓉的事,我的心頭不禁如擂鼓一般,跳個不停。
冰潔她是聽到什麼風聲了,還是知道些什麼蛛絲馬跡?我不禁心虛地迴避著冰潔的目光,不敢同她的目光直視,畢竟我自己的心中有鬼啊。
我那裡還敢正大光明地同她對視啊。
我不正準備抽個合適原時機同她談談關於麗蓉的事呢?沒有想到的是,還沒有等到我主動坦白交待,那麼快就東窗事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