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據說在大船之上開始出現了疫病。
這種嚴重的疫情開始蔓延,已經有數百名士兵,因為不幸感染了這種疫情高燒而病倒。
據夏平安右相推斷,可能是士兵們在福州期間就已經感染了這種病症,一直潛伏至今,可怕的海上行程,讓許多的人無法適應海上的生活,在極端勞累之下,疫情才開始發作。
這種疫情來勢洶湧,不光是船隊中的下層士兵而已,連身為參知政事的劉聲伯,也因此病倒了。
這還不算,讓朝廷中所有的人都最為恐懼的是,年幼的端宗皇帝,看來也好象是極為不幸地,也給感染上了這種可怕的疫情。
隨行的大臣們的心都揪緊了,皇上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那麼我們大家的辛苦不就是白白浪費了?奇怪的是,眾位大臣們此刻擔心的,竟然不是他們皇上的安危,不是如何祝禱祝福他們的皇上早點病好痊癒,而是擔心起他們自己的前途和命運來。
在這種可怕的疫情之下,感染了疫情的病人,他們往往都是伴隨著高燒,發生嚴重的上吐下瀉,時間不長,可憐的病人就陷入了脫水狀態。
緊接著,病人的肺部開始區域性發炎,並開始不停地蔓延,他們咽喉之中不斷生痰,在劇烈而顫抖地咳嗽不止的情況之下,可憐的病人連夜晚都整夜整夜不得安眠,病人因此一日比一日地衰弱。
“這個病使用大黃應該會見效才對。
讓士兵們也一起服用這帖藥吧!”
精通醫術的右相夏平安,開出了一貼比較見效的藥方來,傳遍了整個海上船隊。
說起來,夏相的藥,還是比較有效果的,它令數百人以上感染疫情計程車兵們,都迅速地恢復了健康,因為他們的身體都比較壯實,具有較強的抵抗疫病之能力。
士兵們有強壯的身體和體能,但劉聲伯卻遠沒有那麼的幸運,他孱弱的身體裡,怎麼能夠經受得住那無情疾病的摧殘,很忙地,劉聲伯就斷氣了。
斷氣了的劉聲伯的遺體,同其他的疫情死者一樣,立刻被水葬處置。
風聲鶴唳的朝廷中人,已經顧及不了那麼多了,就連病人穿過的衣服、用過的寢具,也全都被丟入了海里。
他們已經是驚弓之鳥了,為了防止這種可怕的疫情擴大,他們都不得不採取如此絕情的手段。
年幼的端宗皇帝,病得極為嚴重。
在座船之中,他整日被母親梅太后緊緊地抱在懷裡。
極端難受的端宗皇帝,他終日裡只是不停地哭泣著、叫喊著,他漸漸地連哭泣的聲音或嘔吐都發不出來,只能在母親的懷裡,極端虛弱地痛苦喘息著。
龐大的海上行朝的船隊終於在廣州登陸了,他們決定暫時停駐在這裡,等待勤王的軍隊趕上來。
就在行朝在廣州上陸不久之後,端宗皇帝就開始發起高燒來了,這高燒來勢兇猛,持續不退,情形著實令人擔驚受怕。
說起來,這種疫情來襲之下,即使是成人或者是軍隊的部份士卒,都因為因為長期的海土生活而感到疲累,不幸染上疫情。
本來身體就差的端宗皇帝,在長途的逃難途中,他身體的的衰弱程度也是很可憐的,所以他被這場疫情所感染,也是在所難免。
相對比較之下,他的弟弟衛王,卻奇蹟般地能夠在這逃亡途中,長保身體健康而不感染疫情,這對風雨飄搖中的海上行朝而言,實屬相當難得之事,也是這些大臣們感到相當幸運的事。
“聽說右丞相你相當精通醫術,不知右相你可否為皇上診斷一下呢?”
梅太后有些病急亂投醫,向右相夏平安請求說道。
夏平安聽到梅太后的請求,他感覺到相當的猶豫。
端宗皇帝身邊不是應該有一群太醫隨待在側嗎?夏平安他的本業根本不是醫生,他只是對醫學有一種自行的研究而已,根本就沒有經過專業和系統的培訓。
面對著梅太后對他,那實在是有些過度的期待,他覺得實在是太過於困擾,不知道到底應當怎麼辦?可是夏平安在聽見梅太后,從簾幕後所傳出的相當無助的啜泣聲後,夏平安實在無法拒絕,他決定,自己好歹也只有勉為其難地試一試了。
可惜的是,就是夏平安也沒有迴天妙手,久經疾病折磨的端宗皇帝,終因病情太過於嚴重而不治駕崩。
即位至今尚未滿二年,年齡才十一歲。
端宗皇帝的母親梅太后,眼看著自己的兒子終於不治身亡,心裡覺得悲慟到了極點,好象整個精神世界都快要崩塌下來了。
心心念念之間,她一心只為了要拯救自己身體衰弱的兒子,年輕的梅太后,經常都是通宵達旦地對他加以看護,甚至達到了廢寢忘食地步。
而且作為一國之母的太后,她還不時地焚香跪拜,懇求上天保佑他的兒子早日健康痊癒,讓他的兒子能夠長命百歲。
然而,上天並沒有賜福給她,她的種種努力,並沒有因為她的虔誠而有所感動,她沒有得到絲毫的回報。
朝廷重臣們當前考慮的重中之重,不是他們應當怎麼去悲傷,去哀悼,而是即刻擁立了另外一位身體健康的天子,就是端宗皇帝的弟弟衛王。
隨著新天子即位,端宗皇帝的死亡的悲傷被人為地衝淡了,已經沒有人在意他的死亡會造成什麼影響了。
經過各方人士的利益調配和爭論,苗子才得以敘任左丞相之職。
說起來,這個時候,在朝廷裡已經沒有什麼有資格可以為相的人才了。
早前有許多精英人物,不是戰死,就是病亡,現在剩下來的,多是一些新近投靠過來的,或者是名不見經傳的,或者是極不得人心的,或者是根本就沒有什麼才能的。
儘管左丞相一職早先是屬於夏平安的,但是朝廷仍然堅持任命苗子才出任這個要職。
這是因為夏平安已經悄然出走,離開了朝廷而不知去向。
這個夏平安,真的無法說清楚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早前極力鼓吹投降理論,一旦真正臨到朝廷需要投降北燕的時刻,他就棄官而走,悄悄從臨安城潛逃了。
當他得知二王逃亡的訊息後,卻又馬上趕來匯合逃亡大軍,現在端宗皇帝一死,他又覺得朝廷已經不行了,馬上又銷聲匿跡了,去向不明。
說他善於見風使舵,或者說他做事無始無終都行,可是又都不象,他是一個相當複雜的人,性格也是極為矛盾的一個人。
因為前任皇帝端宗之死,在大齊軍隊中計程車氣,一時之間就變得極為低落,他們始終覺得這個時候出現這種事情,總之不是一件吉利的事情。
許多的人在私下裡傳播著什麼“大齊朝廷已經不行了”,連夏相國都已經潛逃了,我們再堅持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時間進入夏五月,苗子才秉承新皇帝的意旨,下令更改年號,改元為祥興元年,似乎,一切事情都因為改元而變得好了起來。
據好事者記載撰述,在新皇帝在海島上即位之時,在距離行官相當近的海面上,天空中出現了一尾極像黃龍的雲彩。
天空中出現黃龍這件事,他的真假我們姑且不論,這或許是來自於陽光、波濤和風之微妙作用所產生出來的自然現象吧,不過所有在歷經了這場劫難後,能夠倖存留存下來的人們,都對此“黃龍吸水吉兆”感到十分喜悅。
這也是他們唯一可以自我安慰的一貼良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