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事情就起了急劇的變化,苗再成對我們的態度驟然卻改變,昨天還對我們把酒言歡的他,今天一張臉冷若冰霜,他將蔣清揚和我等11人,不容分說地逐出了真州城。
原來是鎮守鎮江的燕軍,在發覺蔣清揚和我等11人成功逃走後,大為暴怒,卻又感覺到束手無策。
如果李庭芝和蔣清揚兩股力量能夠雙雙聯手合作,共同以揚州為據點,在北方展開大規模的,有組織的反抗燕軍的活動,這種情況對於燕軍來說,情勢將會變得極為不利。
陰險毒辣的吳餘慶,此刻跳了出來,充分扮演了一個賣國賊的醜惡嘴臉。
他向鐵木兒建議,使用反間計。
他們派出許多的人手,到北地大量散佈謠言,同時散發大量的傳單,他們宣稱蔣清揚是假裝潛逃回來南方的,旨在騙取還在抵抗燕軍的義軍信任。
苗再成接到了一封密函,竟然是李庭芝從揚州派人送來的。
內容主要是提到,“現有一自稱丞相蔣清揚之假冒人物。
此人極可能為燕軍密探,若是發現疑似此等人物的話,須立即予以格殺.”
極為狼狽地離開了真州城之後,我感覺到有些憤怒難當。
我們那麼九死一生地從鎮江逃得性命,想以滿腔的熱忱投入抵抗暴燕的大軍之中,沒想到,卻被自己人聽信了敵人的謠言而驅趕出來。
我們的李大太守啊,這麼簡單、弱智的反間計,難得你就看不出來嗎?如果我們真的是燕軍派出來刺探軍情的秘探,燕軍會那麼笨地四處宣揚,唯恐敵人不知道的嗎?這是稍稍有一點常識的人都不會相信的啊。
難道你一向智計過人的李庭芝,會分不清楚這是敵人的詭計?不對,這裡面的問題恐怕是沒有那麼的簡單啊。
這當中肯定有見不得人的貓膩。
蔣清揚和我等人失望之餘,決定當面找李庭芝談談,澄清事實,繼續堅持合作抵抗燕國的大業。
於是眾人不顧疲累,又匆匆趕了幾天路,才好不容易在三天後的後半夜,抵達了李庭芝所在的揚州城。
然而讓我們更失望的事還在後面。
一接近揚州城門,我們卻發現城門口站滿了大隊手持火把、全副式裝計程車兵們。
還聽得到正對著士兵們下達命令的軍官聲音,“請大家注意,近期,將會有一群人要到揚州來,他們一共是11個人,其中有一個人自稱是前相蔣清揚,這一行人,假裝說是從鎮江燕軍手中逃脫出來的。
他們是燕軍派出來的真正的奸細,只要發現他們來到揚州,就立刻將他們格殺勿論,不用給他們任何狡辯的機會”。
即便是生性有些樂觀的我,也對李庭芝徹底失望了,看來我的所料不差,這當中果然是有問題。
李庭芝絕對不是如此容易上當受騙的人,他肯定是有其它什麼見不得人的目的,不准我們進入揚州城。
我也勸阻了蔣清揚意欲進人揚州城與李庭芝理論的念頭,我向他分析了自己對李庭芝的看法,認為李庭芝可能是有什麼不良企圖,找藉口要把我們一行人趕盡殺絕。
正當我準備帶領大家,悄悄走向揚州城旁邊,另外的一條黑暗中道路行進之時,卻忽然發現了一件讓人除了難過,更讓人特別氣憤的事情。
跟隨在我們身後的那幾個人居然在眨眼間,全都消失無蹤,不知到哪裡去了。
李茂、吳亮、蕭發,以及蔣清揚寄予莫大信賴的餘化成,這幾個以前追隨蔣清揚許久的人,此刻都不見了人影,這幾個傢伙一定是剛才趁亂偷偷溜走了。
要知道,讓人相當氣憤的是,我和麗蓉籌措來準備逃亡時使用的盤緾,都在他們幾個人的身上.當時,我為了攜帶方便,我就把所有籌措來的銀兩分成幾部份,分給他們幾人各自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
他們每人身上都攜帶了大約一百五十兩左右的銀子。
想必他們都是帶著銀子,悄悄地潛逃了吧。
“最可恨的是那個姓餘的,枉自蔣丞相以前曾經那麼信任他,”杜滸咬牙切齒地痛罵著“這種傢伙,滿腦子想的只是如何升官發財,他們以為只要能救出丞相之後,就會如何地飛黃騰達!”
“這種見風使舵的傢伙,看到剛才揚州城裡嚴陣以待的樣子,可能是一發現情況對我們不利,跟著蔣大人的前途,已經不再如他想象的那麼光明,居然就這麼悄悄地逃走了.”
“我真是看錯了人,竟然會相信那樣狼心狗肺的人,還把他當朋友。
哼,不要讓我再次碰上他,看我不宰了他!”
我沒有說話,他只是默默地注視著蔣清揚臉上的神情。
蔣清揚雖然也沉默不語,但是氣惱的表情卻全都寫了他的在臉上。
“這是我用人失察啊,何況,不是每個人同是可以共患難的啊,由他們去吧”,蔣清揚心灰意冷地說。
我發現在前面小路旁邊,不遠處有一座小山坡上,那邊有個破敗的土圍子,看樣子可能原先是當地老百姓已經年久失修的住房。
那處住房已經差不多完全毀於戰火,房頂的木料和磚瓦都已經沒有了,只有在土圍子的四面剩下幾堵斷牆殘垣。
走近一些再看,原來,斷牆裡面粗糙不平的地面上,到處都是一片狼籍的馬糞,由於剛才下過雨,地上看起來髒極了。
不過,正因為髒,這裡倒是個可以暫時藏身的好地方。
我先走進這個土圍子去,在靠近牆邊一帶,將滿地的馬糞等許多髒亂的垃圾稍微清掃了一下,看起來稍稍好一點。
蔣清揚和吳麗蓉等人隨後跟著進來,他們將身邊多餘的衣服都取了出來,鋪在清掃出來的地上,或坐或躺,總算是暫時安頓了下來。
幾個人又餓又乏又冷,周圍的馬糞又臭氣熏天,坐著心裡也感覺難受,躺下又睡不著,一個個不聲不響地打發著時間。
三個男人還好一點,吳麗蓉一介女流,從小嬌生慣養,哪裡曾吃過這種苦頭,自是苦不堪言。
不過,這個聰明的女人知道這個時候不是抱怨的時候,為了在我面前能有個良好的印象,她咬牙強忍了下來。
我看到麗蓉這個嬌弱的官家小姐,居然也能和他們一起吃這份苦,強自咬牙忍受,心裡有一些不忍,但又無可奈何。
麗蓉同我接觸交往時,一直不曾告訴過他自己的真實身份,假託是一個吳姓富商的女兒。
要是我當時就知道麗蓉的真實身份,是奸相吳仁杏的女兒時,不知我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