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還很黑,玢汕別墅微弱的燈光將空氣照的昏昏沉沉,有種朦朧的神秘。
藍似景起身,朝著梅花樁的方向走,每天這個時候,他都會起床練功,然後六點回房繼續睡覺。
霧一樣濃的夜幕裡,已經有人先一步佔領了他的領地。
那人劈腿、收掌、翻轉,靈活的像只白鳥。
呵,真是諷刺,明明那個人拋下了他們,可他們卻還是如此執著,一廂情願的堅持著這個習慣。
千野自顧自的練習著武功,完全不在意梅花樁下藍似景鐵青的臉。
他就是鳩佔鵲巢了,還佔的如此豪放,看不慣就忍著!“千野,你還能更無恥一點嗎?”
藍似景問。
“藍似景,你還能更無知一點嗎?”
千野答,動作依然行雲流水,絲毫不亂。
“你想說什麼?來到這裡又為了什麼?”
藍似景問。
千野答:“我只是路過.”
“那麼說,你不是來摧毀地球的?”
“我只是來跟你說句話.”
千野停了下來,坐在梅花樁上,懸空耷拉著雙腿,“我突然想通了一個問題.”
“你想通了什麼?”
“藍似景,你不覺得比起你,艾文對我更加冷漠嗎?”
千野問。
藍似景點頭。
“可是,她卻給我留下了念想.”
千野仰頭望著星空,臉上寫滿了釋然和幸福,“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
“這說明不了什麼.”
藍似景答。
“錯!”
千野笑,“這剛好說明,阿文她最在乎的是我,她最不想連累的是我.”
“你可真是夠自戀的.”
藍似景皺眉。
“這個跟自戀沒有關係.”
千野從梅花樁上跳下來,“我比你努力的多,也不需要賣萌來吸引她的注意,更關鍵的是,我知道了她的敵人是誰.”
“誰?”
藍似景迫不及待的問。
“呵,告訴了你又如何呢?”
千野斜眯了下藍似景,“藍似景,你連身邊的事情都處理不好。
一個小小的a市,就把你困住了,什麼亂七八糟,各種各樣的人,都能讓你混亂了神智。
可我跟你不一樣.”
千野頓了頓,繼續說道:“藍似景,這世上恐怕只有我們家族才能跟那股勢力對決.”
“千野,你們家族?”
藍似景問。
千野冰冷的看了藍似景一樣,轉身離開,留下驚鴻一瞥的淡藍色眼眸,還有宛如從天際傳來的悠遠聲音,“你只適合在一群小角色中耍威風,因為,你,太善良了。
而我身上流著最殘酷的血.”
藍似景衝著千野離開的背影扁扁嘴:“真牛皮,你怎麼不說你是食人族的後裔!”
“我明天會去拜訪那位讓你患了失心瘋的女人!”
千野笑,“不過放心好了,我還要看戲呢,所以,什麼都不會做.”
不可理喻!藍似景衝著千野的背影腹誹,然後跳上梅花樁。
醫院。
葉臻在醫院樓下站了一夜。
清晨的水汽將他的頭髮打溼,在薄暮中愈加顯得狼狽不堪。
夜色的沉寂終於讓他冷靜下來,他反反覆覆,仔仔細細的思考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越想越覺得詭異。
跟莫小西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他無法相信,莫小西那樣的人,會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
他明明有千萬條的理由拒絕相信這些所謂的事實,可眼見為實的憑證,一次又一次打破他心裡的防線。
病房裡,莫小西微微睜開眼睛,抬眼便看到病床邊的黎楓。
他安靜的坐在病床前,耷拉著腦袋,表情痛苦,因為一夜未睡,他有點精神不好,腦袋不自覺的一點一點。
“你去休息吧,我沒事了.”
莫小西說。
黎楓打個激靈,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看著莫小西有點抱歉。
“我竟然睡著了.”
黎楓撓撓頭,看了看窗外,“早晨了啊。
小西,你想吃點什麼?我去給你做.”
莫小西搖頭:“我什麼都吃不下.”
“人是鐵,飯是鋼,你現在身子虛,怎麼能不吃飯呢?”
黎楓皺眉。
“我真的就是不想吃.”
莫小西皺眉。
“你從昨晚就沒吃呢.”
黎楓很擔心,“這樣下去會熬壞的.”
莫小西翻個身,扭頭衝著窗外,背對著黎楓,“黎楓,你不要對我這麼好,好不好?我消受不起.”
黎楓一怔,有些不解,“小西,你在說什麼啊?”
“從昨天起,我就覺得你這個人很怪,卻說不清怪在哪裡.”
莫小西眉頭緊鎖,“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黎楓垂下頭,臉色很難看,有句話,他很早就想問了,可話到了嘴邊,他竟然說不出。
是啊,他是很怪,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經歷了那樣的事,還不足以讓他改變嗎?難道要讓他漠然的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嗎?莫小西看出了黎楓的為難,問道:“黎楓,你有話就說吧.”
黎楓點頭:“小西,你是不是還無法放下葉臻.”
莫小西將頭埋進臂彎裡,不說話。
黎楓苦笑:“果然如此。
可是,我們之間算什麼?”
“我們是朋友.”
莫小西答。
朋友?黎楓傻了。
朋友?他雖然說過他會慢慢等她忘記葉臻,可從來沒有說過發生了那種事情,還能算朋友。
“那你準備怎麼辦?”
黎楓問。
“還能怎麼辦?我都不知道阿臻為什麼會發那麼大的火.”
突然,莫小西扭頭望向黎楓,“黎楓,你告訴我,我什麼都沒有做,他為什麼要發那麼大的火?我們的孩子也沒有了,是不是,我們之間真的完了?”
“不要再說了!”
黎楓猛然站起身,他不可置信的看著莫小西,“莫小西,你竟然是這樣的人!我是傻子嗎?竟然看走了眼!”
“我就是這樣的人,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莫小西喊,“黎楓,我就是不明白,當初我喜歡藍似景,大家都笑我傻,覺得我就是在飛蛾撲火,因為藍似景他壓根就不可能喜歡我!可是現在,我好不容易跟阿臻走在一起,我們竟然還相愛了。
黎楓,我們相愛了,這次不是我一廂情願,可是為什麼依然沒有人祝福我?”
莫小西眉頭緊鎖,她很激動,說出的話就完全不考慮後果了,她很難受,只想著發洩,“黎楓,是不是我這樣的賤女人,一輩子就不配得到真愛!”
“莫小西!”
黎楓打斷了莫小西的話,他憂傷的眸子佈滿了血絲,帶著一眼望不到底的傷痛,注視著莫小西,“那我算什麼?我算什麼?既然你都沒有一丁點的喜歡我,為什麼偏偏給我這樣的幻想?你要找的葉臻,他就在窗戶外面,可惜,他都不敢走進來看你!”
葉臻他在窗戶下面?莫小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葉臻怎麼可能在窗戶外面?他現在這麼討厭她,連看她一眼都是恥辱,又怎麼可能來看她!於是,莫小西耷拉下腦袋,“黎楓,我跟阿臻,緣已至此了,再沒有可能了.”
“那我呢?”
黎楓帶著祈求的目光看著莫小西,祈求她不要說出讓他絕望的話。
可莫小西當真說出了讓黎楓不願接受的話。
她說:“黎楓,謝謝你喜歡我。
但是我的心已經被掏空了,已經不會再去愛任何人了.”
“莫小西!”
黎楓低吼,絕望的看著莫小西,轉身衝出門去。
莫小西看著黎楓離開的背影,大滴的水花從眼角滾下,帶著滾燙的灼熱,將那些曾經的熱情和愛戀澆滅。
曾經發生過那麼多的事情,她都沒有如此的絕望。
沒有愛情,算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沒錯,在她過往的人生裡面,愛情只是水中月、鏡中花,她從來都不敢奢望。
可是葉臻來了。
曾經,他也曾那麼殘酷的對她,可她咬緊牙都堅持了下來。
她以為自己已經無堅不摧,可是到頭來才發現,自己錯的是那麼的離譜。
最讓人崩潰的事情,不是從來都沒有。
而是,讓你品嚐擁有的幸福和美好,又一下子給你摧毀。
莫小西緊閉著眼,豆大的淚花一滴滴滾落,落在雪白的床單上,溼潤了一個夏天的悲酸。
“葉臻啊,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莫小西喃喃低語,“你不是已經愛上我了嗎?我們不是發誓要好好在一起,比任何人都幸福的嗎?誓言,果然只能代表心虛嗎?”
窗外的葉臻,聽著樓上吵了又鬧了,然後有人哭了,又有人笑了。
心被揪扯的難以言說的痛。
莫小西她說她還愛他。
可是,既然愛他,為什麼要做出那樣的事?她在他腿上下毒,他都可以既往不咎,可是為什麼她要接二連三的做出挑戰他底限的事情?她都跟另外一個男人做了那樣的事,還口口聲聲說愛他!她究竟是太自以為是的以為,她能家中紅旗不倒,外邊彩旗飄飄的坐享齊人之福?還是說,她有什麼難言之隱?就算有難言之隱,也不能做出那樣的事!不可原諒!不可原諒!葉臻握緊了拳,仰頭再次深深的注視著窗戶。
良久,他轉身,大踏步離開,背影堅定的讓人發寒。
他,葉臻,絕對不允許女人對他不貞!他,絕對不會原諒莫小西對他的傷害!她走到今天這步,完全是她的咎由自取,完全怪不得他!他想到昨晚藍似景對他下的挑戰書,心中一緊。
沒錯,會有一場殘酷的戰爭在等著他,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在這裡為個不貞的女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