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女子娥眉微蹙,一言不發,充耳不聞。
清平咬了咬牙,拿起牆角的一條木把掃帚。他知道這女子很有本事,自己絕對打不過她,屋裡也沒有什麼象樣的武器。找來找去,只有這把掃帚算是應手傢什了。他拿著掃帚,平空掄了幾下,道:“你究竟是誰?把我奶奶怎樣了?快說,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那女子還是閉著眼睛不理他。
清平連連鼓了幾次勇氣,終於大聲呼喊著,閉著眼睛,奮力將掃帚打了下去。
那女子一抬手,便把掃帚接在了手裡,她顫抖著聲音道:“我……我就是你的夜奶奶……”隨著最後一個字的出口,噗地一口血噴了出來,撒手放開了掃帚,身子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
清平被噴了滿頭滿臉的鮮血,嚇得媽呀一聲,扭頭就跑,手中的掃帚也撇在了一邊。
他瘋了似的跑到院門前,便要奪路出門。
他瘋狂的搖晃著木門,可是兩扇門似乎立地生了根,說什麼也推不開。過了一陣,他才想起來,這個院子早就給施了法,他是出不去的。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驚駭、恐懼、詛喪、疑惑種種負面情緒充斥於腦海,一下子不知該如何是好。
屋裡那個女人年輕豔麗,美的像個妖精,她絕不可能是奶奶。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個女人,這個不知道是什麼妖魔鬼怪的女人,把奶奶給害了,又變成奶奶的樣子來害他。現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想方設法逃出去。好在這個女人似乎也受了傷,大概是讓奶奶給打的,若等她傷好了,自己可就大禍臨頭了。眼下有兩大難題,一則院子裡佈置了法術禁制,不知該怎麼去破解;再則奶奶下落不明,就算自己僥倖離開了,又去哪裡找奶奶去?這世上他只有一個奶奶相依為命,他絕不能不管他的死活。
他少不經事,陡逢恁大疑難,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在院子裡轉來轉去,腦中的念頭更是飛快的運轉,卻怎麼也轉不出個有用的主意來。
這時已經日上三竿,清平急得滿頭大汗。每每走到牆邊想要翻牆而出,那些紫藤花便如活了一般,毒蛇般昂起了頭。
正自徬徨無計,聽得背後傳來幾聲咳嗽。他一回頭,不由嚇得汗毛倒豎,原來那個女人正顫巍巍的倚在房門旁,兩眼放光的盯著他呢。
大驚之下,清平撒腿就跑。剛跑到牆邊,紫藤花的藤蔓,便如數條毒蛇一般迅速遊走過來。他還沒來得及逃開,藤蔓已將他綁縛個結結實實,如臂使手般將他送到了房門口,送到了那女人的面前。
藤蔓完成了任務,便放開了他,自動自覺的爬回了牆上。清平剛爬起身,那女人便抓住了他的手臂,沉聲道:“跟我進屋。”
落在她的手中,如同羊入虎口,清平也不去做無用的掙扎,老老實實的跟著她回到了屋裡。
那女人帶著他去廚下洗去頭臉上的血跡,口中說道:“許多事情你都不知道,難怪你會大驚小怪。你想想,如果我不是你的夜奶奶,怎麼能輕易的走進院子?那些紫藤花又怎麼會聽我指揮?”
清平聽她說的不無道理,抬頭看著她嬌豔的顏容,卻怎麼跟奶奶也挨不上邊,說她就是奶奶,還是怎麼也不相信,當下垂著頭一聲不吭。
洗淨了頭臉,那女人拉著他回到了房間。她的手依舊陰涼,不過臉上的黑氣已經褪去,看來她的傷已經好了不少。
那女人拉著他,讓他坐在自己身邊,嘆了口氣,道:“有些事你現在一定不相信,也不會明白。可是我確實就是一直守護著你的夜奶奶,守護你是我的職責,就算是形神俱滅,魂落九幽,也不能放棄。夜奶奶不過是我便於行事,隱藏身份的一個偽裝。沒想到我受了傷,現出了真身,我知道你嚇壞了,放心,我現在好了些,這就變回去。”說著,真個就又變回了老態龍鍾,一臉皺紋的夜奶奶。
清平將信將疑,試探著問道:“你……你這麼年輕,怎麼會是我奶奶?”
夜奶奶道:“好吧,我只能告訴你,我本是修行七千年的得道黑狐妖仙,道號玄衣。”
清平心頭劇震,驚疑不定的道:“七千年,狐仙?”
夜奶奶點頭道:“沒錯,這個小村子本是我的故居。在你恢復本性之前,危機四伏,寰宇之中仇敵遍佈,我不得已才帶著你回到這裡。這裡是我們狐族的天下,道行千年的仙家也有著幾十位,再有神通的妖魔想要傷你,也沒那麼容易。”
震憾,清平很長時間才從震憾中回過神來。他感覺腦海中,有些模模糊糊的影像若隱若現,似乎有些殘缺的碎片,卻怎麼也拼接不起來。過了好一陣,他才抬起頭,道:“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我究竟是誰?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