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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審查機制生希望

“露娜,我的魔法防禦咒語最多幫你抵擋兩次法術,這個草莓日光應該在樓房外面。”黑晶王的聲音從藍虹劍內部傳出,露娜眉頭緊鎖,起身下床,光蹄踩入寒冷徹骨的涼水塘中,走廊的路在此刻顯得無比漫長。相比於平常,走廊兩側忽然多處一張怪誕壁畫歪斜的懸掛在牆。例如現在,一隻毛皮盡數扒乾淨的小綿羊懷著絕望目光,旁邊的傢伙粗暴的拎起綿陽脖頸套在枯樹枝上預先設好的鎖套,讓其在絕望中逐漸窒息,體會死亡的痛苦。露娜突出舌頭,對其表示厭惡,想用幽冥火焰焚燒壁畫,反而不小心點燃了壁畫旁邊的牆紙,使其向面板灼傷那樣一擦就掉。露娜翻了個白眼,環顧客廳一圈,此刻的廚房像是在水池裡隨風搖曳的皮划艇,檯面上的東西陸續往水裡掉,尤其是像醋油瓶子這類,蓋子被紮成篩子,其水面上匯聚成一股由棕色和火紅色的海洋,胡椒粉反而成了點綴。

露娜的袍子裙襬徹底溼透,她環顧四周,把目光定在液晶電視上,因為電視正在播報一隻新艦隊在五月十五號掛牌成立,揚帆遠航。一條類似字幕資訊由螢幕下方逐漸顯現,文字竟然直接由平面溢位螢幕之外,寬度拉伸成水珠狀字樣,“我就知道你回來。去希望號找我,履行你的使命。既然你不好好珍惜時間,我替你繼續行駛身上這份責任。”

“你們又不知道我整個馬生故事,隻字片語,顯得自己了不起。”露娜氣憤朝水潭裡跺蹄,反而激起一層漣漪,水波盪漾,一道水柱就在露娜屁股後轟開,冰冷水花炸開一般澆灌她的臉頰。字幕隨機融化成水,落在水潭擴散出又一層漣漪。

“我猜這才是裡世界原本樣貌,她的法力一點點流失,用來做點綴的外設場景在崩塌。”

“或許吧,至少我熟悉這,虛擬世界所擁有的決心程度影響個體上限。”不遠處的沙發,儼然成為一塊超級大海綿,坐都沒法坐了。

“她不會掩飾,隨便暴露心裡弱點,你瞧,這不像是你所住的客廳吧?”黑晶王的聲音迴響在露娜耳邊,藍虹劍左右擺動,用劍端把趟在水裡拾起一張照片,顯然已經被水泡爛了,“草莓日光年輕時候的照片,她在講堂上激情講課,但是表情顯得不那麼興奮,等下,這課堂只有她自己。哎,可悲。”露娜嘗試用蹄子踢開大門無果,回到客廳窗戶,拉開簾子搜尋木船在海面上的痕跡。沒錯,露娜重新看見熟悉的場景:多個風之魔暢快翻滾在烏雲之間,尾巴肆意把烏雲分支開來,抽離氣霧朝海平面持續潑灑,形成一股強力霜降。一望無際的海面之上,多個木棧彷彿被衝散,宛如在漫漫黑夜迷路分散找領隊的探險員一樣飄在海面上。沒等露娜花心思找木船的痕跡,這艘船似乎自己找了過來。因為什麼呢?露娜飛出窗戶,才發覺怡心閣作為一個單位,像是一座燈塔兀自為露娜這個光明使者照亮前進的路。外壁統一換上紅色磚體,露娜一拍腦門,猛然想起兩天前那場離譜遭遇:

她處於一個戰爭廢墟大樓,機器天琴化身高露潔接住炮彈現場拆解,還和露娜原地宣佈廝守一起,不論天長地久。難道說,當天的場景本身是草莓日光所創裡世界一部分?“黑晶,一會你別出聲,我擔心草莓日光還搞我。”

“看前面!”露娜頓時覺得眼前火光肆意,下意識短暫閉上雙眼。露娜緩慢睜開,發覺一顆炮彈不知什麼時候在她眼前轟然炸開,衝擊波促使身後樓房都在顫抖。木船此刻停留在原原地,還學著輪船喊乘客登船多次鳴笛,彷彿在催促露娜快點過來。

木船桅杆中部綁有一團模糊的身影在蠕動,他們一定是艾寇和白貓。露娜不再遲疑,念動咒語把魂器切換成鐮刀,一個漂亮的空中翻轉登入上甲板。中途她故意飛的離桅杆近一點,確定這團陰影的確是白貓和艾寇被束縛四肢,草莓日光用一股鐵棍綁住他倆,艾寇不敢睜眼,他在這沒有翅膀,也沒有引馬為傲的鋒利牙齒。值得注意的是,白貓還是一副擬馬狀態,後蹄與桅杆延伸出來的一塊小平臺接觸。這意味著它有落蹄點戰力保持體力。露娜不偏不倚,落在船舵背後。甲板上儼然沒有一隻貓咪,“草莓日光,即使你依然對這個世界保持怨恨,但我想,年輕時候的你,縱然經歷過美好的事,難道你一點都不想告訴你的子女、朋友嗎?”

一邊說,露娜集中意念,把藍虹劍保持垂直狀態與艾寇捆綁艾寇的鋼索接觸,再次嘗試趁草莓日光不在用鐮刀上的火燒斷,可惜這些繩索像是活生生把鋼鐵折彎一般根本焊不動。艾寇意識不清,喃喃自語,說著“我不行了,我恐高,這太冷。”白貓更像是昏過去,雙眼緊閉,任由海風拍擊潔白面板,站立而眠。露娜不忍心看他倆受罪,準備揮動鐮刀,嘗試砍斷鋼筋。忽然草莓日光呵斥一聲,“別動!不然我直接讓這艘船沉入海底!”

循聲回頭, 二十五歲的草莓日光,身穿一身暗綠色花紋探險服不慌不忙掌託觀望前方的路。她默不作聲的調轉船頭,向一望無垠的海平面繼續前行。

“露娜,你學聰明瞭,現在知道找外援抵抗我的法術。其實也不演算法術,莫比烏斯本身允許我在這把物體改變成任何形狀,我是裡世界的主宰。不過據我觀察,你這法術有使用上限,你的朋友太淘氣了,總想趁我不注意搶過船舵讓船觸礁沉默,我不得不把他綁在桅杆上。”草莓日光頭也不回地說道,甲板上此刻只有他們兩個,她的背影在寒冷天氣下竟然顯得有點矚目,露娜立在原地,蹄子反覆摩擦甲板,思考著該怎麼讓草莓日光主動放艾寇和白貓離開。

“沒辦法,我有朋友值得去救。不像你,對現實徹底失去信心。白貓說你籌資購買希望號,你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你的孫兒。明明他們前途一片光明,你為什麼一定執著要陪他們,接受生死輪迴,就能少一分執著,多一分釋然。”露娜望著碎裂木棧分散漂泊在四周海面上有感而發道,倘若這些木頭有思想,有意識,他們不會對海浪抗爭,安然得隨波逐流。

“是的,希望號大概是我給孫兒格萊斯小時候買的玩具,他的父母常年務工,不怎麼回來關注他的心理狀況,我代替他們陪格萊斯玩,一直到他父母攢夠錢讓格萊斯上寄宿學校。從此,到這個月,我沒再見過他了。”草莓日光忽然換了個語氣,“生死輪迴?你知道有一種說法,月球西暗區有一家生命研究所允許身體患有絕症的有錢馬花錢佔據窮馬的意識,實現穢土轉生嗎?窮馬縱使不願意有什麼用?我比他們仁慈點,不會抹除你的意識,這叫放逐。”

“白貓和夜騏和這件事無關,我站在你身後,把他倆放了,我就答應你。”露娜強調重點,草莓日光逆時針轉動船舵,即將觸碰樓房的希望號木船像一隻吃飽飯的奶牛緩慢調轉船頭,與紅磚牆壁觸碰時發出一陣嘶啞的摩擦聲,像是蹄子不小心在泡沫塑膠邊緣深深劃了一刀發出的聲音一樣難聽刺耳。

“你以前出海航行過嗎?就像現在這樣?或者說你坐過船嗎?”草莓日光忽然問道。

“姐姐大多數時間安排我呆在城堡裡學習,來月球以後,我只創造過所謂大海,就是月球大壩的前身,我邀請過兩隻朱雀舞動身姿在水壩上空搞慶祝儀式。對,月球的確是活的。出海的話,我姐姐去,我呆在房間看書。總之,從未像你這樣駕駛一艘真正的船。”露娜眉頭緊鎖,死亡鐮刀懸浮在身前做好防禦姿態。

“你知道的,這艘船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創造的。紐崔帶我乘坐遊船去過海面。我感覺像是獲得重生,似乎你找到一個美景做藉口,想著一切可以重來,大海可以洗刷自己犯下的錯誤,我就那麼做過。我堅信神創論是正確的。出海歸來,我一門心思決定帶領學生把課題做下去。”草莓日光平靜地說道。露娜注意到,她留的是披肩場發,鬃毛之間,可以看到小貝殼像髮卡那般固定頭型。海平面風力較大,吹得她鬃毛隨風飄蕩,海風吹來,她的衣服被吹得翻飛不定,像一隻自由自在的海鷗。”

“紐崔希望你回家,你同事代替你舉辦講座,把你想對學生表達的內容傳承下去。”露娜往前靠近一點,一道閃電風暴猛然在不遠處激起千層浪,導致船體劇烈搖晃一陣才停下來。草莓日光穩住船體回正方向,

“是啊,等我擁有你的身體去延續壽命,你呢,我可以考慮不抹除你的意識。你在這裡替我駕駛希望號,我孫子花錢買的,總得有個傢伙幫他實現小時候的夢想。”草莓日光道。

“為什麼你認定,實現這件事必須要透過犧牲其他生命的方式實現?獲得長生的代價便是親眼目睹朋友逝去,抱著痛苦感一直孤獨活下去。”

“活著,總比死了強吧?你落水,寒冷促使你保持清醒,使求生欲一直佔據大腦。而且,我跳的是溫水,我可以繼續完成神創論的研究,反正你來月球不做正事。”草莓日光把目光轉向桅杆,“你聽話,我便放你朋友走。不然的話,你猜猜警察救個植物小馬該有多難為情。”

“我接受,但你先出去要跟紐崔,你的兒子和孫子道別。”露娜狠下心說道。

草莓日光走進露娜,她忽然使用魔法射出強力電能痛擊露娜。只是這一下,露娜站立不穩跌倒在地,肢體被麻痺,“為什麼?我用你的身體以後出去一樣和他們見面。哦,你是想讓他們明白我的意識曾活在這個空間,對吧?那麼你覺得我這樣,我這個兒子願意見我開口說話?我兒子巴不得盼我死!”

“你的親屬不可能盼著你死,你兒子不喜歡貓咪,還是盡義務每天幫你照顧貓咪;真實的你可能躺在那臺儀器上,他不是也得花時間檢查儀器安全對嗎?你看事情是這樣的,潛意識是指那些我們沒有意識到的思想、感受、慾望和經驗,它們潛藏在我們的心靈深處,但會影響我們的行為和情緒。 而審查機制是指我們的意識對於這些潛意識內容進行的過濾和抑制。一些珍貴回憶往往藏在潛意識中,做夢容易把這些個回憶利用最近你經歷的事當材料,夢會把這些材料經過一系列加工呈現出來。由於取材自身經歷,審查機制不會隨便取關,反而會幫助你把回憶裡想表達的東西明顯強調。而往往珍貴回憶在現實很難想起來,你和紐崔,你兒子,你孫兒之間肯定有一些回憶埋在潛意識裡,他們不知道你的近況,而且我相信,親屬都願意見你一面,你佔據我的身體後,再見無法體會那種親屬重逢的感覺。所以,我幫你找到這些回憶,你先甦醒,見他們最後一面,把這些回憶講給他們聽,他們會體會到你對他們懷有深刻的愛,這樣好好來一次告別,可以嗎?”露娜也不清楚這樣說,草莓日光是否接受。就算找到回憶,又該怎麼帶過去?

“看來露娜公主讀過夢的解析。巧了,我有幸讀過前五章。講夢的材料來源和工作原理。的確,夢是一個非常神秘和複雜的現象,它可以反映我們的潛意識和內心世界。在夢中,我們可以看到一些珍貴的回憶和經歷,這些回憶可能在現實中很難想起來,但在夢中卻可以透過一系列象徵和隱喻的方式呈現出來。對,審查機制在這個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它可以幫助我們過濾掉那些不符合我們價值觀和社會規範的內容,同時強調那些與我們內心深處的需要和渴望相關的內容。那這事和你有什麼關係?”草莓日光繼續道,

“因為沒有其他小馬能站出來,我不是為虹廠經理完成任務,我從一開始想拯救你,按他一貫作風,結果我不說了。我不想看他殘忍怎麼著你。你還有時間,走出虛擬世界,回家和學生孩子再見一面,吃一頓香噴噴的晚飯,最後兩三個月感受現實中的酸甜苦辣。我反正無所謂,主要不願再看到有其他小馬淪為曾經的我,封閉自我,不願在去嘗試交流。”露娜說話之間,無意觸發咒語把死亡鐮刀收起來。

草莓日光又朝露娜逼近一步,“行,你態度誠懇,反正你也出不去。我可以答應你。但可是我還不想醒,你能想出來怎麼把回憶帶出去,我就放你朋友走。”

對了,糖糖的儀器,如果紐崔和格萊斯都在家,事情就好辦了!

“我今天來攜帶一種通訊裝置,朋友買的,買一贈一,它可以做到和現實的小馬交流。我主要讓現實世界中的朋友去到紐崔和格萊斯身邊說話,他們一定會聽到。”草莓日光沒說話,露娜拿出儀器,草莓日光奪過去打量一番,“All right, In the each three wonders I just made for you , a key memory was placed in plane sight. 三條回憶,藏在三個場景,小心怪物,快去快回。聽明白了嗎,一會海面起風,你沒機會再出海了。我只給你二十分鐘時間。”草莓日光說吧扭頭轉身,把婀娜背影留給露娜,繼續操作船舵向未知遠方航行。

“還有什麼怪物比你厲害?”

“潛意識變色龍,自然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難以分辨,他們可以幻化成任意生物。這些潛意識回憶是珠寶埋在靈匣,潛意識就是寶藏的守護者。快點去,他們的舌頭還沒吐出。”草莓日光說吧,不知觸動哪個機關降低桅杆高度,至少讓艾寇和白貓不用忍受海風撲臉,引發刺痛感了。

“露娜,你不該向她說清楚接下來的行動,她完全可以改變環境去為難你,剛才甲板上只有一個,你本可以直接和她單挑,擊敗她,你可以把她施加在你身上的痛還回去。”露娜此刻已經穿梭於海面上空,木船逐漸遠離視野範圍內。黑晶王透過魂器指責露娜做法缺乏變通。

“我明白,外面的警察掐斷電閘,裡世界會崩塌,這什麼都沒了。拯救比抹殺永遠更有意義。我才明白,之前我見到的夢境相互關聯,它完全是串在一起的。海面、海底、海灘、海空和這艘船共同組成一個整體。先去海灘,她孫兒格萊斯對她而言最重要。”露娜睜大雙眼,仔細在海面搜尋弧形或者半月形的海灘,以及漂浮在空中的遺蹟風格的樓宇。不時有雷雲在她身邊猛然裂開,轟擊海面形成一股波浪向前翻滾,一座黑色而豎直的山脈在雲霧襯托下浮現而出,露娜降低飛行高度的確在山脈下方見到鬆軟的黃色沙灘,只不過相比於上次,這些遺蹟平臺幾乎完全被爬山虎包裹住,露娜飛行經過海灘與湖面的交界線,看著海浪裹夾一些糜爛塑膠袋不斷湧上海灘,留下垃圾又退回去,週而復始,彷彿這是三不管海灘,任由海洋垃圾爛在這發臭。露娜念動咒語,捂住鼻子,揮動鐮刀向海灘澆上一把冥火,使其恰到好處只焚燒不屬於海洋的產物,包括塑膠袋。露娜撲騰翅膀停在原本十五樓的位置,前臺她醒來所處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