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動靜。”
安陵容與憶菱幾乎是同時注意到外面,憶菱輕聲說著:“小主別怕,我出去看看。”
憶菱剛開啟主殿的大門,就見蘇培盛等一行人陪著皇上站在延禧宮殿內駐足,憶菱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安陵容微微起身,擔心的問:“怎麼了,嚇成這樣?”
“小主,皇…皇上…來了。”
安陵容應聲走到主殿門前,皇上就站在不遠處的一片夜色中,在周圍的太監侍衛手中的燭光燈籠的照耀下,停駐在那裡看向安陵容的方向,隱隱光影中臉上的神色不明不清。
安陵容看不清清楚,她急忙上前走到皇上面前跪下,儘管天氣轉涼,儘管她懷著身孕,在任何時候,安陵容都不能失了禮數。
“皇上萬福金安。”安陵容跪在冰冷的地磚上,臉上帶著些許錯愕,“皇上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皇上雙手背在身後去,站立著垂眸看向安陵容:“朕這個時候過來,你不喜歡?”
“怎麼會,臣妾歡喜得很呢。”
皇上抬手朝著身後揮了揮,蘇培盛極有眼力見,他明白皇上是想單獨跟安陵容說些小話,又不想宣之於眾,失了君威。
他急忙吩咐著旁邊的太監和侍衛:“都下去吧,都退出去,守在延禧宮外頭,皇上叫你們的時候再進來。”
身邊的人群依次退散,很快就只剩下蘇培盛提著燈籠守在皇上身邊。
皇上緩緩開口:“你說你歡喜,怎麼朕每次見你,卻都覺得你在強顏歡笑。”
皇上突如其來的直接讓安陵容不知如何是好,能當上皇上的人,眼光果然很毒。
只一句強顏歡笑,便戳中了安陵容的心窩,讓她無從辯駁。
憶菱跟著出來,跪在安陵容身邊,替安陵容解圍:“皇上,我家小主自從有孕以來,整夜整夜都睡不好,身子總覺得疲乏,所以最近笑得勉強了些。”
“哦?”
皇上怎會不知道,憶菱是在提醒夜深霜重,安陵容眼下還懷著孕呢,跪這麼久不合適。
可是皇上偏偏不聽,他不為所動的站在原地,“你究竟是因為懷孕辛苦整夜整夜睡不著覺,還是因為你那個關在牢獄中的父親?”
又是一道送命題,皇上這樣問,便就是不相信憶菱所言,想來這幾日一直不來見安陵容,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一直有所介懷。
“臣妾侍奉皇上算起來也有一年多了,皇上至賢至明,臣妾所思所想,向來瞞不過皇上。”
安陵容膝蓋痠痛,夜裡石磚的寒涼侵入骨頭縫裡,便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可是臣妾也知道皇上是賢明果決之人,向來內政修明,明章之治,臣妾不敢以已身干涉朝政之事,臣妾父親如若真有罪,皇上按律法處置便是。”
皇上細細打量著跪在地上的安陵容,頃刻間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他想起從前,那次是在養心殿,也是夜色闌珊間,安陵容在月光下吟唱,那副清麗溫婉的樣子。
“起來吧。”皇上伸出一隻手到安陵容面前,就如同從前那般,“你現在懷著皇嗣,跪了這麼久,也不知道提醒朕讓你起來。”
安陵容伸出手扶著皇上的手順勢起身,她的嘴角微微翹起,矜持又不卑亢:“臣妾和皇上說話入了神,倒是委屈了肚子裡這個小傢伙。”
“外面風大,進去坐下再說。”
安陵容淺淺笑著,跟隨皇上走進延禧宮主殿。
皇上打量著殿中的裝飾,一切都與從前富察貴人住在此處時截然不同。
“嗯,朕上次讓你跟富察貴人換了寢殿,你現在住得可還好?”
“多謝皇上關懷,臣妾住得很好。”
“朕瞧著也是。”
皇上自然隨心的坐在榻上,就是不在安陵容面前提起安比槐的事。
安陵容也不著急,她關心的問道:“皇上這麼晚了才過來,一定是批摺子批得累了,餓不餓?臣妾讓下人去煮些暖胃的湯食來,皇上嚐嚐?”
皇上沒想到安陵容比他還有耐心,擺了擺手:“不必了,朕在養心殿用過膳了,現在還不餓。”
安陵容眼見皇上拒絕,也不便再說什麼。
皇上瞧著安陵容臉上的失落,也有些沉默。
“那…臣妾讓憶菱去給皇上煮些茶水來。”
“夜深了,不必再折騰。”
皇上嘆口氣,“你真的不再求求朕?”
安陵容笑著:“臣妾已經回答過皇上了,皇上是明君,小女子不懂得朝政之事,一切皆由皇上決定就好。”
“好吧,朕已經赦免了你父親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