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福海。”
皇后心中大致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看來寶鵲這傻丫頭是被人擺了一道。
給安陵容下毒一事深挖下去不但會牽扯到夏冬春,查到最後,恐怕還會牽扯出更多的是非來。
最先跳出來背叛的人,總是沒有什麼好結局。
“奴才在。”
“去查。”
短短一句,寶鵲便心如死灰。
她為皇后做事,萬萬沒有想到到頭來,了結自已的人,居然是皇后。
她當然不甘心,可是在江福海奉旨前去查證的時候,皇后身邊的剪秋姑姑對她使了眼色。
那眼神就像是在說,你若是不供出皇后或許還能救你一命,若是供出皇后,那可真真的是死路一條,如何抉擇,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寶鵲心中自然清楚,皇后就算是為了保全自已,也不會讓她在慎刑司久待,只要她忠心,更不會賜死,說白了,只是一個答應而已,查到了又怎麼樣,皇上對安答應的態度一般,只要皇后不說,想來皇上也不會過問,隨便編個理由替兩位娘娘扛了這口鍋,這後宮的一宮之主,說到底,還是皇后。
查到了,也不過自罰三杯。
這樣想著,寶鵲一下輕鬆了許多。
所以當江福海把證據扔在寶鵲面前時,她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皇后大怒:“大膽奴婢,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寶鵲心一狠,隨口編了個謊話:“是我做的又怎麼樣。”
“我就是嫉妒安答應,她這樣卑微的出身也能當個答應,我日夜在宮中伺候多年,怎麼就比不過她,皇上偏偏還就愛聽她唱歌,憑什麼...我聽得心煩,就想著用毒毒啞了她,時間一長,安答應便會血液凝固,心臟麻痺而死。”
“糊塗東西!小主就是小主,出身低微又怎麼樣。來人,拖下去,關進慎刑司嚴刑拷打。”
皇后的牙都要咬碎了,偏偏華妃還上趕著惹皇后生氣,她拽拽的搖曳著身姿,滿口荒唐:“皇后何必為了一個奴婢生這樣大的氣,左不過,殺了就是。皇上讓本宮協理後宮,就是因為皇后太過心慈手軟,若不重罰只關進慎刑司,豈非來日宮中奴婢照樣學樣都給小主下毒,到時想管怕是也管不了了。”
隨後冷冷吩咐道,
“來人,把寶鵲拖出去亂棍打死。”
寶鵲原本還沒有什麼波動的情緒突然被點燃,被太監拖出去的最後一刻她仍喊著:“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我!”
有什麼用呢,皇后此時已經啞言,在華妃的威勢之下,時不時的總是這樣,皇后明面上大方不在意,實則吃了華妃很多暗虧,卻也無可奈何。
華妃慵懶的說:“皇后娘娘,本宮身子不適,就先告退了。”
華妃繁衍著行了個禮,也不管皇后是否應允,就自顧自的大搖大擺走了。
在場有點智商的人,都能看出皇后今日的窩囊。
安陵容做戲做全套,她虛弱著身子就要起身謝皇后:“今日多謝皇后娘娘替臣妾查清真相,否則哪日臣妾毒發身亡也不知道。”
皇后有些心煩意亂,剛走了一個華妃,偏偏這時候還有個上趕著來氣她的。
寶鵲寶娟是她安排在安陵容宮中的不假,如今折了一個寶鵲,還剩下一個寶娟,想來,安答應也不算完全脫離自已掌控之中。
只是有一點,寶娟反咬寶鵲這點很是奇怪。
“這是本宮該做的,更何況都是一個宮裡的姐妹,他日若還有此事發生,應當早早告訴我才是,怎的拖到暈倒這樣嚴重的地步。罷了,今日你便在此好好的休息,隔日再回延禧宮也不遲,本宮還有事,就不陪你了。”
皇后招呼著其他嬪妃,“你們也散了吧,今日之事,不可大肆宣揚,以免流言四起,都知道了嗎?”
“是,臣妾謹遵娘娘教誨。”
嬪妃各自散去,儘管皇后說不準宣揚,但仍避免不了各宮嬪妃私下討論。
安陵容哪能真在皇后的景仁宮住到明日啊,當天上午散了場,下午她便搬回了延禧宮。
沈眉莊眉開眼笑的踏進延禧宮西配殿,她與安陵容合力擺了皇后一道,這事兒是早就商量好的。
“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安陵容依偎在床,面色紅潤了些。
“溫太醫的醫術我是相信的,想來只要停了湯藥,也就沒事了。”
那日,安陵容看望甄嬛之後走出碎玉軒,隨後沈眉莊也從碎玉軒中走出,在紅院高牆處追上安陵容。
“姐姐怎麼也出來了?”
沈眉莊笑得端莊:“溫太醫要給嬛兒把平安脈,我看她們有話要說,就先出來了。”
二人並步而行,晴白的天空突然灑下熙攘的雪花,安陵容一直在猶豫,有些事情現在自已已經提前知道,皇后的手段是何等陰毒,到底要不要告訴沈眉莊和甄嬛。
“姐姐,我們三人一同入宮也有些時日了。”
“是啊。”眉莊隨口應答著,“嬛兒現下因病還未獲寵,想來現在也只有你我互相扶持。”
安陵容一直試圖改變自已的思維模式,從前她總覺得自已融入不了這皇宮,走到哪裡都是低人一等。
很多事,甄嬛與沈眉莊覺得是舉手之勞,安陵容卻總是覺得自已欠她們的,互相扶持這四個字,從未真正走進安陵容的心裡。
安陵容突然想明白,為何甄嬛之前對她說‘太不值了’。
“姐姐,陵容心性膽小,如今進宮後才覺得後怕。”
安陵容瞧著漫天飛雪灑下,前路漫漫。
“前路未卜,有些時候我也是心裡沒底,可是怕有什麼用呢,華妃那樣強勢,就連皇后都得忍讓三分,不過我們姐妹同心,想來總比孤身一人好得多。”
安陵容聽見眉莊這樣說,便是最近被華妃為難得厲害,所以一心都在華妃身上。
可是從古至今,都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雪越飄越大,紛飛著逐漸連人影都有些看不清。
“姐姐,華妃雖然強勢,只怕皇后也不是什麼善茬。”
道上的宮人漸漸少起來,都紛紛回宮等著這場大雪停下之後再出來掃雪。
“妹妹這話,可是因為知道了什麼?”
安陵容沉下一口氣,既要互相扶持,那就必得坦誠。
“姐姐可還記得你剛進宮時,皇后賞的那床福壽被。”
眉莊回憶著:“皇后賞的那床被子,當真是極好,現下我還蓋著。”
“姐姐入宮後榮寵不斷,有些事,不得不防。”
安陵容說罷,沈眉莊即對安陵容投去別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