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谷中霧氣濃郁,加上春花嬸又爬得快,我們根本追不上,在確認已經失去她蹤跡之後,我和楊一凡就選擇不再追了,而是來到了峽谷邊緣的一棵大樹下面,準備停下來歇口氣。
楊一凡環顧四周的景象,臉色卻變得很奇怪,忽然又捧出一個小型的羅盤,擱在手中檢查了一會兒,隨後又將眼睛眯了起來,轉而看向我說,“廖凡,這個地方的磁場不對,我怎麼感覺咱們好像被引到了某種陷阱裡面?”
、什麼意思?我立刻站起來,瞥向他手中的羅盤,果然一眼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羅盤上,紅色的指標東搖西擺,完全沒有任何一個固定的指向,到了峽谷裡面,我們連東南西北都分辨不清。
這說明,峽谷中必然存在著某種特別強大的磁場,濃到足以改變羅盤指向的地步。
上一次發現這種情況還是在棺材村,想不到時隔不到兩月,我們居然又來到了一個類似棺材村的地方,注意到空中詭異的磁場變化,我的臉色也變得緊張起來,不自覺地朝四下裡看了看,嚥了口唾沫說,“這峽谷磁場好奇怪,也不曉得裡面有沒有危險,要不還是先撤出去,等到這裡的濃霧變少了以後再說吧?”
我話說完,楊一凡卻遲遲沒什麼表示,搞得我很奇怪,於是回頭去看他,卻見此時的楊一凡已經沒有再觀察羅盤了,而是呆呆地看向我身後,眉毛聳動,露出一種十分奇怪和驚悚的樣貌。
還沒等我說話,這小道士就猛地把手抬高,臉色發白地指向我背後的那棵樹,“廖凡,你看那是什麼?”
“什麼東西?”
我很不解這傢伙為什麼忽然變得這麼緊張,於是趕緊回頭去看,這一眼,頓時也把我的冷汗瞧下來了。
在我身後的樹幹上,居然掛著一張青色的大臉,正和我用額頭貼著額頭,十分麻木地對視著。
握草,這什麼東西!看見那張青色人臉的瞬間,我啥也沒想,下意識的動作就是拔出斬邪刀來,對著那張人臉一劈。
楊一凡卻趕緊握住了我的手,飛快搖頭,說你別胡來,這東西好像並不是活物!聽了他的話,我有停下腳步,環顧起了峽谷四周,這才發現不僅是我身後的那顆樹上長著這種類似人臉的東西,包括石壁上,田坎中,以及峽谷深處的濃霧裡面,到處都是這種密密匝匝的青色人臉兒!“小道士,這特麼到底是啥!”
我冷汗瞬間就下來了,十分緊張地咽起了唾沫。
楊一凡的臉色同樣不還看,但還是搖搖頭,“先別緊張,我看這些東西似乎對咱們沒有威脅,除了長得詭異一點,更像是某種不會動的死物.”
死物?我愣了一秒,隨後謹慎地壯著膽子走過去看,隨著距離被徹底拉近,這才發現可不是嘛,所有的“青色人臉”背後,都掛著一根暗青色的枯藤,這些枯藤十分詭異地纏繞在石壁上面,顯得密密匝匝,擁擠而又緊簇。
枯藤下面,則晃動著一枚枚好似果實般的人臉,在風中詭異地飄蕩著。
我鬆了口氣,朝其中的一枚“果實”走了上去,直到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這才看清楚它的確切長相。
這些“人臉”,的確是透過那些樹藤被培養出來的,它們的大小和真人的臉龐一致,而且上面的五官生長得特別清晰,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只是表皮是綠色的,遠遠看過去,和真人幾乎沒差。
這果子長相實在太逼真了,也難怪我和楊一凡會看錯,再加上這一路走來,經歷過太多詭異的事情,也加劇了我們兩個人緊張,即便面對這些不會動的“人臉”,也莫名感覺後背發涼,心跳得越來越快。
我用斬邪刀挑起了一顆人臉果實,皺眉觀察許久,才回頭看向同樣皺眉沉吟的楊一凡,小聲問道,“這些東西長得和人臉那麼類似,到底是怎麼產生的?我簡直聞所未聞!”
楊一凡也是滿臉的不解,苦思了很久,隨即猛一拍大腿,對我說道,“我明白了,咱們到地方了!那女人不是說過嗎,鬼王墓就在郭家村的後山,既然是數百年的古墓,墓穴下必然會滋長陰氣,而這些人臉果,極有可能就是常年吸收了墓穴下放的冤孽氣,才會長成這樣!”
“你確定?”
我摸索起了下巴,感覺楊一凡的推測倒是蠻有道理,幾百年前的黔南,還屬於未經開化的苗疆地域,並沒有受到過任何漢文化的影響,因此保留了許多十分古老邪惡的獻祭和殉葬儀式,不少南疆部落直到今天還保持著很多駭人聽聞的習俗。
估計也只有那些源自巫蠱時期的邪法,才能培育出這麼古怪的人臉果。
按照楊一凡的推測,這鬼王墓當初落成的時候,必然經歷過規模龐大的活人殉葬,成百上千個被“活祭”的人被一同埋葬在這裡,才導致了冤孽氣的聚集。
而這些聚集的冤孽氣得不到良好的疏導,便會被峽谷中的植被當做養分吸收,而吸收養分的同時,也把這些祭品的陰氣轉移到了體內,經年累月的影響,這才長出了這麼多詭異的“果實!”
換言之,這裡的每一枚果實,對應的就是一個被用來殉葬的活人祭品。
這話讓我聽得心驚肉跳,趕緊距離這些人臉果遠一些,哆嗦著嘴皮子問道,“那……這裡究竟得死過多少人?”
“反正不少!”
楊一凡晃了晃腦門,沉聲說道,“這麼殘忍的殉葬儀式,早在秦漢的時候就應該被廢除了,這裡的大墓明顯還沒那麼早,估計是某個邊民部落乾的事情,所以我才推測,袍哥會那幫人的目標應該就在這附近.”
我點點頭,嘆口氣說道,“確實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根據我有限的歷史知識,也感覺楊一凡說的話確實很有道理,歷史上每朝每代雖然都在推動皇權化的統一,不過真正能實現這個目標的朝代卻幾乎沒有,尤其西南邊緣,地處苗疆,歷朝歷代都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不服王化的部落有很多。
也只有這些苗疆的邊民部落,才會傳承這麼邪惡的祭祀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