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堤:“下午五點了。”
他們在研究所待了一下午了,期間原攬和藤七倒是很忙,從窗戶看出去研究所其他人也很忙,不知道在小樓周圍做什麼,反正忙得熱火朝天,遙嶼沒出去,但一直在一個接一個的打電話,江堤就無所事事,他真的很閒,所以在遙嶼結束通話電話之後,在他的手機再次來電之前,江堤抓緊時間出聲。
“嗯。”遙嶼看了眼時間就收了手機,“是五點了,走吧,咱們去小食堂,我給你做點兒。”
江堤:“小食堂?所裡還有食堂?”
遙嶼:“有啊,就是不怎麼用,也不算是食堂,就是一間單獨開闢出來的廚房,誰都能去做飯,所以也喊小食堂。”
小食堂真的就是一間普通屋子大小的廚房,但這裡不小,東西也不少,江堤甚至看見門邊立著一把半人高的斧頭,旁邊還有一把他看著就掄不動的大砍刀。
“只有麵條了。”遙嶼撐著冰箱門問江堤,“想吃什麼面,有雞蛋還有兩隻雞。”
“雞蛋麵吧。”江堤繼續四處探頭看,他還看見了一把電鋸,就在牆角放著。
“行。”
遙嶼很快就煎了兩個雞蛋,下好一大碗麵條,拌好佐料遞給江堤。
江堤端著一大碗麵,第一次有種小時候吃完飯還被媽媽勸著喝牛奶的無措感。
“就我自已吃?”這麼一大碗他也吃不完啊。
“不是,你先吃吧,吃了剩下的我來。”遙嶼說著繞過江堤,從他身後的桌子下面提出來一口大鍋。
江堤皺了皺眉頭,不太能接受遙嶼要吃他剩下的面這件事情,“不好吧,再拿一個碗吧,我把你的挑出來。”
“就這一個碗,你快吃吧,剩下的我來。”遙嶼把剛才煮麵的平底鍋洗乾淨,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十分淡然的表示自已不嫌棄。
這麼大的地方,就這一個碗?為什麼?他們吃飯不用碗的?江堤沒問,也沒再說話,在桌邊坐下就開始吃,他儘量只吃一邊的東西,另一邊的不碰,還得吃快一點兒,不然遙嶼吃的時候面就坨了。
“你還要煮什麼?”江堤吃著吃著就發現遙嶼又開火了,還是在燒那口超級大的鍋,鍋裡是大半鍋的水。
“煮麵啊,給他們煮。”遙嶼又開啟了平底鍋的火開始煎雞蛋。
江堤有點兒驚訝,“他們?原攬和藤七嗎?他們能吃這麼多?”
“不只他們,是研究所所有的人,研究所總共八十七個人,得煮三個這樣的大鍋才夠,不過今天這些就夠了。”
“你還要負責煮全部人的?”
“我有空,既然來煮了當然煮全部人的吃的了。”遙嶼面前已經堆滿了一盆煎雞蛋,他還在繼續煎。
“這也算補償了,我們不在的時候他們忙得很,很多都是新來的,剛來就挑大樑,就順帶給他們下碗麵,再加點兒小禮品慰問一下。”
“什麼小禮品?”江堤直接端著碗站到鍋邊去了。
遙嶼沒急著回答,水開面下鍋,等到面快煮好的時候遙嶼伸出手,手心裡出現了一個花枝,花枝上開著三朵幽藍的小花,香味兒撲鼻。
“就是這個。”遙嶼把花枝扔進了鍋裡,花枝遇到水就化開了,化完了鍋裡也沒什麼反應。
“我的獎品,送給他們了。”
江堤沒問,這花大概又是什麼又很好功效的東西吧,他光聞著味道都很舒服,他把手裡的碗遞給遙嶼,“我吃好了,你快吃,面要坨了。”
“好。”遙嶼剛接過去,門口就傳來一陣騷動,大家爭先恐後的擠在門口,迫切的想要進來,但是礙於遙嶼在,又不敢進來,在門口急得抓耳撓腮的。
“排好隊!”原攬的聲音從人群后傳來。
不過片刻,擁擠的人群變成了一列有秩序的隊伍,眾人眼巴巴的看著緩步進屋的原攬。
原攬面無表情的看著遙嶼,“你下次要這麼做先提前跟我講一聲,你去看看後面排隊的,有的沒控制住原型還崩壞了褲子。”
“我錯了。”遙嶼端著碗準備拉著江堤去一邊的時候被原攬叫住了。
“江哥留下幫忙分下煎蛋。”
“哦,好。”江堤點頭應了,遙嶼只能自已端著碗去一邊了。
“碗筷都沒有,他們怎麼吃啊?”江堤小聲問道。
原攬揚了揚下巴,“他們自已有。”
江堤回頭看,果不其然,就這一會兒的時間,排隊的這些人手裡已經拿著各式各樣各種顏色的碗筷了。
行,江堤瞭解了,他們自已會變,難怪這裡就一個碗,所以他和遙嶼用的那個碗本來是誰的?
面分得很快,但是每個人手裡都只有一個煎蛋,小半碗麵和半碗湯,江堤是真的覺得他們吃不飽,但他們端著碗好像都特別滿足,所以那花的功效到底是什麼?
最後一點兒了,原攬和藤七端著自已的碗把鍋裡的面分了,原攬就是平常的吃法,幾口就吃完了,但藤七吃得特別慢,和其他人的神態一模一樣。
看著吃完了過來的遙嶼,江堤小聲問他,“那花是什麼花,為什麼他們會這樣?”
遙嶼:“大概的作用就是可以穩固本元,在吸收之後的一個月內可以加速吸取天地靈氣,增長修為,不過對你沒用,對我和原攬作用不大,對他們這類妖族精怪就是沾到一點兒都作用極大,我一下放了三朵,夠他們吃了。”
江堤:“那是你的獎品?”
遙嶼:“嗯,託我們強大後臺的福,幾乎沒人敢在我的地盤上造次,所以十年裡有八年的玄門年底結算,重市的幸福指數都是排第一,每年的獎品幾乎都是這種的,我拿著沒用,當然分給他們了。”
“你的後臺是很強,但你本身也很強,遙嶼,你很強。”不知道怎麼的,江堤實在不想看到他妄自菲薄的樣子,在他眼裡,遙嶼本身就很厲害,重市那些什麼幸福指數排第一也不全是所謂的後臺的原因,他自已,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遙嶼笑笑,他知道江堤是在安慰他,江堤想了想,問道:“那另外兩年呢?”
“昆市。”遙嶼抿唇,“岐姑奶那不是一般東西敢惹的,昆市的妖族很多,鬧事的也多,但沒幾個犯事兒的精怪能從姑奶的手底下逃走。”
遙嶼去洗了碗,三人一齊出了房間,繞開門外或坐或蹲吃著面的研究所眾人到了大門口。
“六點半了,太陽快下山了,就在這兒等著?”遙嶼提議道。
江堤:“行。”
原攬沒意見,在門邊找了個位置坐下,靠著門框看著門外,江堤也坐下了,不過他是靠著門口迎賓的那個櫃子,遙嶼抱著手臂在一邊站著。
七點,藤七出來靠著另一邊門口的位置,七點剛過,研究所眾人陸陸續續的都出來了,但都沒到門口來,都擠在那幾扇老舊的窗戶邊。
擠攘攘的一群人,在太陽落山的一瞬間都閉了嘴,瞪大眼睛看著屋外的院子,看著他們埋人的地方,還有樹邊那四個離不開這裡的男人。
下午被挖松的泥土表面隱隱約約拱了起來,和那幾個還活著的人面板表面一樣,拱起極其相似的幅度,土裡有什麼要鑽出來了,面板底下有什麼東西像要掙破錶皮。
太陽下山之後,天就黑得很快,隨著天色的變暗,地面拱起的幅度越來越大,江堤已經不看那幾個人了,他們的身體已經完全變成了畸形,高高被拱起的面板甚至被頂出了透明狀,江堤都能看見底下被拉長的細細密密的血管。
像蝶,在人體內的東西像巨大的蝴蝶,那地底下的呢?
泥土翻飛,地下的東西終於露了面,剛探了個頭江堤就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那三雙放大版的黑眼睛,和碩大的腦袋,已經讓江堤想到沒有爬出來的是什麼樣子了。
“這什麼東西?!”
“不知道啊,我就沒見過這麼噁心的東西。”
顯然受到衝擊的不只江堤一個,窗戶邊此起彼伏的細碎聲音讓江堤好受了不少。
“江哥,好好待在這裡,它們進不來的。”遙嶼輕聲說道,下一秒就閃身到了門外對著窗戶邊黑壓壓的人頭喊道:“一二部佈防四周,三四部佈防空域,穩固結界,不能讓它們跑出去,不能讓外面的人察覺!剩下的都出來!”
“是!”
“噗嗤”幾聲,那幾張被繃到極致的人皮破裂,破繭的蝴蝶掙開束縛,張開翅膀都快有研究所的大會議室一半大了。
幾隻一起飛起來足有遮天蔽日的效果,再加上從地下爬起來的東西,好像可以塞滿整個院子。
藤七皺眉看著面前那條大蛆蟲,身上有噁心的黏液就算了,後背還長著兩條肉翅膀,還長著稀疏的絨毛,也沾著黏液,頭頂上還有三雙黑色的眼睛,一張嘴還是一股屍臭味兒。
“所長,我想報點兒私仇!”藤七大聲喊道。
四面八方都傳來附和的聲音,他們也想,這東西實在太噁心了,一沾到就是怎麼都去不掉的惡臭,讓人想要作嘔。
遙嶼不著痕跡的擋住門口,聞言直接應了,“行,解決完這些東西,你們要做什麼我都當沒看見。”
在蝴蝶的幾聲嚎叫中,遙嶼和原攬,趁它們不備,兩人一齊出手,將其中兩隻大蝶打飛出去撞在結界上。
但這並沒有對他們造成什麼傷害,它們很快就扇著翅膀飛了起來,四隻大碟惱了,扇著巨大的翅膀俯衝而下,戰爭被徹底打響。
研究所眾人井然有序的分成不同的縱列,他們佔了人多的優勢,將那些東西耍得團團轉,將它們惹得更加惱怒。
空地上泥土翻飛,那些東西體型又大,研究所的人速度又快,以江堤的眼力看得實在是眼花繚亂了。
“遙嶼,你身後!”藤七在半空,偏頭就看見一隻噁心的大蛆準備偷襲遙嶼,遙嶼雙手被兩隻大碟桎梏,也騰不出手再對付身後的大蛆。
“遙嶼!小心!”藤七情急再次大喊,他趕不過去啊!
遙嶼早就發現了,但他騰不出手,也讓不開,他已經準備直接承下這一擊。
藤七兩次大喊已經吸引了在場眾多人的注意。
和遙嶼離得最近的是原攬,只是原攬剛想過去,就被俯衝而下的一隻大碟攔住了去路,原攬閃身躲開,那大碟確像認準了她一樣,張開巨大的翅膀,擋住了原攬眼前所有的東西。
原攬與之纏鬥,只是臉上逐漸漫上焦急的神色,她趕不及了。
“鳳棍!”時刻關注的江堤大聲喊道。
在大蛆貼近遙嶼身體的前一刻,鳳棍飛速穿透它的身體,大蛆昂起頭痛苦的仰天長嘯,旁邊悄摸過來的人看準時機,提著劍對著大蛆直接攔腰一砍,黏液猛的從大蛆身體裡噴湧而出,大蛆刺痛的大聲尖叫,身體不斷扭曲,極力掙扎著擺脫長劍,掙扎片刻後仰面摔在地上,斷氣了。
小會議室裡,站在窗邊觀戰的紀族臉上本來淡然自信的神色在看到這一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剛才那是除魔棒?!除魔棒竟然可以那麼輕易傷到他精心養育的蠱蟲?!
紀族嘴角抖了抖,那人特喵的給個蠱蟲,竟然還混雜著魔氣!不知道天族有專克魔氣的寶物嗎?!枉他養了這麼久!還花了這麼多寶貝才養起來!全白費了!!
圍觀了全程的藤七和原攬在看清傷害大蛆的東西本體時,默默的從自已的儲物袋裡掏出了壓在袋子最底下的除魔棍。
遙嶼擊退大碟,轉身帶著剛才幫他的人離開中心。
“你好好待著。”
遙嶼遮蔽嗅覺,不著痕跡的退了兩步。
很快,原攬和藤七就解決掉了四隻大碟,大碟落在地上就化成了一大堆黏液,形狀卻是人形的。
“走了。”眼看著有了解決辦法,遙嶼毫無心理壓力的招呼在戰局中的眾人退回了研究所。
知道應對方法,那外面有藤七和原攬就夠了。
“做得好。”進門後,遙嶼一臉欣慰的看著江堤。
“也沒有。”江堤真沒想到那麼簡單,他只是想讓鳳棍擋一擋,給任何一個可以趕過去幫遙嶼的人爭取時間,結果一不小心讓他發現了bug。
他這是...運氣變好了點兒?這一下好得有點兒過分呀,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怕是不能離開遙嶼了,不然江堤實在不知道自已一個人的時候會遇到什麼破事兒。
江堤和遙嶼觀戰時,一起站在門口的五六部小聲推搡著,有一個人被推了出來,遙嶼和江堤都偏頭看著他,是剛才那個幫了他的人。
遙嶼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說話。
橋旭侷促的站著,身後的兄弟們推搡著讓他說話,橋旭閉上眼,心一橫,磕磕巴巴的開口道:“所長,我們想去小會議室。”
“去吧。”遙嶼哪能不知道他們的小心思,“人得全乎,命得在。”
“還有,要不你們都先洗個澡吧。”
“知道!”見他答應了,眾人高興的全往樓上走,完全沒注意遙嶼後面說的什麼。
很快過道里的人就一跑而空,江堤吸了吸鼻子,現在味道還沒散完,但比剛才好聞多了,剛這裡縈繞著一股惡臭,江堤差點兒把剛吃的面全部吐出來。
藤七和原攬很快結束了戰局,幾隻剩下的大蛆全部化成了灰。
“辛苦各位,收工了,早點兒下班。”原攬站在空地上,看著守在半空和四周的一二三部成員都進了研究所才跟著進去了。
藤七一進屋就直奔小會議室去,原攬靠在門口通風的地方給自已施了好幾個清潔術,身上的味道才終於淡了點兒。
原攬聞著沒多少味道了才鬆了口氣,說道:“開始竟然沒看出這些東西里面夾雜著魔氣,紀族把魔氣隱藏得很好,但想收集魔氣,只能在魔族的地界之內。”
“不一定是紀族做的,他還沒有本事可以瞞過我們。各族往來皆有記錄,待會兒讓藤七給魔族和玄門分別傳信,要魔族的接待記錄,玄門的派遣出使魔族記錄,要精確到接待了多少人,還有每個人的名字住址。”
“不用等他了,我去發。”原攬撣了撣衣服上的灰,轉身就消失在原地。
江堤看著原攬消失的地方,“原攬走了?”
“她回去洗澡了,我們也下班吧。”遙嶼望了一眼樓梯口,“不管他們了,反正那幾部部長們都在,鬧不出什麼來,我們回去,鳳棍也得多洗洗。”
“行。”
天邊還剛泛起魚肚白,研究所外七部四人已經到了一棟高階公寓樓下。
“我們要來的就是這兒?這裡就是紀族家?”江堤看著眼前的公寓樓,有一句羨慕不知道該講不該講。
遙嶼知道他在想什麼,“像紀族這樣的沒錢才怪了,但是你不用羨慕,紀族沒有後人,等他去大牢之後,這裡就不屬於他了,會被充公。”
原攬淡定的從他倆中間穿過去,道:“紀族選擇這裡,可能就是因為這裡是一梯兩戶的戶型,安靜,方便他辦事。”
紀族住六層,開門進去就是光線昏暗的房間。
藤七看著昏暗的房間說:“早晨來我還沒注意,只以為是天沒亮光線不強,現在看來是本來光線就不好。”
原攬:“房間是朝光面,外面沒有高樓阻擋,應該是用了其他方法阻擋光線。”
客廳中間擺著幾張凌亂的書桌,上面的檯燈還開著,給昏暗的房間新增了些光線,書桌上的東西都包含在了那些照片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