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倉抬頭看著半邊被摧毀的樹,深吸一口氣,他的確感受到了那位的氣息,不過很淡很淡,要是再晚來一天就能全部消散了。
他思忖著要如何跟王說這件事,按理說是該新的開陽體現世了才對,為何又會有那位的氣息在,莫非她是真的沒有死。
“姜哥,怎麼樣?您看完了嗎?找到人了嗎?這可不好和您的王交代吧?”
戲謔的聲音又響起,那領頭的人靠在一棵樹上,吊兒郎當對著姜倉揶揄,絲毫不擔心姜倉會生氣的樣子。
姜倉被這聲音打斷了思考,心裡有些煩躁,他皺了皺眉頭,掌心一翻,正欲抬手讓他閉嘴,被天上晃悠趕來的兩個人止住了動作。
來人正是月榮和月冷玉父子。
兩人飛了一整夜,疲倦不堪,天亮了才勉強趕到,生怕來晚了找不到人。
他們落地後小心打量姜倉一行人,看起來就是一群地痞流氓在這裡聚眾幹壞事的感覺。不然為什麼一大早就這麼多歪瓜裂棗聚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本著對方人多他們打不過所以還是儘量別惹事的態度,月榮小心開口:“敢問閣下幾位在此處匯聚所為何事?”
姜倉輕飄飄睨他一眼,“你找的人不在。”
月榮心裡一個咯噔,他怎麼知道自己在找人,還直接對自己說找的人不在,莫非他們也在找她?
不行,便是這個人說不在,他也要先親自探一探。
月榮一邊釋放出自己的靈識小心朝四周感應,一邊抬頭看著那半棵稀爛的大樹,尋思如果真是那位女子,怎可能一擊才毀了半邊樹,少說這附近都該被夷為平地才是,或許真是自己找錯了?
“找完了?”姜倉平淡的語氣中夾了威壓,襲捲著狂躁的靈力震散了月榮的靈識。
一時間沒防備的月榮被倒逼出一口鮮血,自嘴角緩緩流下。
“爸!”月冷玉怒目而視,就要動手朝姜倉發難。
能靠一句話的威壓震到自己爹吐血,這人能力或與大哥不相上下。
他雖沒信心打得過自己大哥,但比父親強一些,總可以和這人鬥上一鬥。
月榮面色慘白,卻只踉蹌一下就死死拉住月冷玉,示意他不可妄動。
“打擾閣下諸位了,我要找的人的確不在此處,還望行個方便讓我父子二人離開。”月榮穩住心神抬手輕拱。
場面之上無人發言,月冷玉知道這是他們同意的意思,當下也不再糾纏,快速帶著月榮走遠。
“喲喲,姜哥竟然不殺他們,什麼時候還懷有術師的仁......”
領頭人的話音戛然而止,姜倉也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地扭曲不成人樣的肉塊,血腥的味道順著風揉入高空,這裡從此又多了一個不能踏足的理由。
遠走到安南市中心,確信已經足夠遠了,月冷玉這才帶父親找了一處賓館落腳調理休息。
月榮的狀態不怎麼好,靈海內氣息翻湧,腦袋昏沉發暈。
月冷玉扶他在床上躺下,眉頭緊蹙,擔心道:“爸,還是去醫院吧。”
“咳咳......咳,咳,呼~別聲張,我休養幾天就好了。”
“那人是誰,為什麼無緣無故打傷你,你竟然還不還手,你不還手就算了,還攔著不讓我還手。”
月榮正難受著,聽到兒子這有些埋怨的語氣,瞬時怒火中燒,強挺著壓低聲音拍床氣罵,“虧得你只是現在犯蠢,那會兒要是多說一句,你母親就要失去丈夫失去兒子,你妹妹就要失去父親失去哥哥。”
見父親說的這麼嚴重,月冷玉也冷靜了一些。
“能活著回來你就慶幸吧,原本我不想告訴你的,但瞧你這衝動勁兒,估計什麼時候惹出事情了都不自知。你現在是長本事了,覺得比我厲害了,還能和自己哥鬥上一鬥,覺得自己夠份量在別人心裡掂量了是吧?”
“到底是怎麼回事?”月冷玉被罵的一頭霧水。
“傻孩子,你是在學院裡學傻了嗎?那可是鬼人啊,足足一群鬼人。打傷我的那個至少也是個小統領,只這一人我們聯手都難打,何況那一群,真打起來,能留下點骨頭渣子都是好的。”
聽月榮這麼說,像是一盆冰水把月冷玉徹底澆清醒了,他也感到陣陣後怕。
但月冷玉不明白,自己也不是沒見過鬼人,也不是沒和同伴殺過鬼人,在他了解範圍內,雖然鬼人偽裝起來和人類無異,但無論是鬼人還是鬼物,他們通常都極難掩蓋自己的暴虐行為,往往壞事做絕惡事做盡,幾乎不會無異常地混跡在人群中,更不會成群結隊出現,一次能遇到三五個都是倒黴到極點了,陰溝下水道才是他們的世界。為首打傷父親的那人,明明看起來只是身份高貴不喜別人打擾,那些小嘍囉長得是醜了點,卻也只是安靜地站著,連話都沒說,怎麼就是鬼人了,還一群都是?
月榮看出月冷玉的不解,無語到心肝都要停止工作了,“兒啊,是血的味道,還有那看螻蟻一樣的眼神,那些人就算洗的再幹淨,偽裝地再像人,卻終究也不是人。”
月榮覺得兒子還是太年輕了,初出茅廬的小子沒什麼閱歷,把事情想的單純美好,殊不知這才是容易害死自己的問題所在,距離真正成長起來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路要走,在閱歷和經驗面前,有時候能力反倒沒那麼重要了。
希望他能吸取經驗快速成長吧。
安南后街區五經路1366號
黎伊和黎光冉爭先恐後從法杖上下來衝進屋內,完全顧不上門框被摔地響聲震天,那急切程度好像有人在後面要他們的命一樣。
夏榆聽到聲音驚醒後,打著哈欠從屋裡出來,就看到兩個人面色慘白,圍著水池哇哇嘔個不停,但可能是早上沒吃東西,所以這會兒沒吐出來多少。
“怎麼?早上安哥帶你們去下水道自助了?”夏榆看得直咂嘴。
蕭安扯了扯外袍,從門外走進來,漫不經心道:“夏理事,睡得舒服嗎?兩個小鬼頭打擾您睡覺了真是抱歉,既然起來了那就一起吧吧,我也帶您去嚐嚐下水道自助。”
夏榆聽罷當即斂去了臉上的不正經,“稍等,我換個衣服。”
他火速回屋換掉了身上拉跨的睡衣,略做洗漱後穿成整齊又板正的模樣再次出現在各位面前。
“好些了嗎?”這次夏榆是真的在關心弟弟妹妹了。
黎伊和黎光冉已經暫時壓制住了嘔吐的感覺,每人手裡捧著一杯水不安地坐在椅子上。
黎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蒼白無比,往日可以撅起好看弧度的嘴唇也緊緊地閉著抿在一起。
再偏頭看看黎光冉,也沒好到哪去。
這一看兩人就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蕭安見兩人還是沒緩過來,更別提開口說了,他微不可聞地輕嘆一聲,把手抵住自己太陽穴,隨後向外扯,一條正散發亮光的水藍色帶狀靈力被他扯了出來。
“你自己看吧。”
這條靈力帶是他的一部分記憶,蕭安把這段記憶送入夏榆的眉心。
夏榆對蕭安是百分百的信任,毫不阻攔地接受了這些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