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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囚徒x綁架犯)腐爛(三)

阿賓想問問聞柳剛剛去摸鑰匙,是不是因為她想逃走,不過他又覺得實在沒必要問。糊塗一點沒什麼不好的。

他總還沒有傻到會相信,聞柳真的自願一直陪著自己。

他靠著聞柳,等待止痛藥的藥效發作。

電視機還在喋喋不休——幾個月前母親病死後,阿賓就開始整夜整夜地開著電視機。他不敢讓家裡太安靜,因為他不敢讓自己陷入思考——

寂靜會讓他想起自己正被死物包圍著。破敗的公寓如同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充滿了陰翳的氣息,每個無眠的夜晚,寂靜都在一點一點蠶食他。

聞柳調了幾個臺,找到一部老電影——黑白的譯製片,似乎關於愛情,似乎關於逃亡。她一手攬著阿賓,眼睛盯著電影,傷口的疼痛也減輕了許多,恍然間她幾乎體會到愉悅閒適。

——不對勁,自己可別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徵,竟然還享受起眼前的局面來。

聞柳自嘲地笑笑,摩挲著阿賓的肌膚,逗貓似得——聞柳的父母一向忙,偏偏她又是個不受待見的女兒,佔據了寶貴的一胎名額,害得她爸媽為了要弟弟,只能選擇超生。父母雖不是全然不愛自己,但比起弟弟來總是差著一大截。

聞家是富貴了,但自己的父母是什麼德行、做生意使得什麼手段,聞柳都一清二楚。

她覺得噁心。

——阿賓在她身側瑟縮著,等待疼痛減退,他穿著白色T恤,展露出自己的後頸——這讓聞柳想到自己的貓,那隻已經老死的白貓,原本是弟弟養膩了才給自己的,但它卻成了聞柳童年裡為數不多的一點慰藉。

想著那隻貓,聞柳自然地撫上他的頸,阿賓吃了一驚,轉過臉來,迷惘的眼神中帶著水汽:“聞小姐……”

軟軟的、彷徨的語氣,像一隻等待被撫摸的愛寵。

——自己居然會被這樣一個人綁架……聞柳感到不可思議。

阿賓雖然只小聞柳幾歲,但在她眼裡就是個孩子——他並不適合在會所工作,常常因為放不開而惹得客人生氣,大概也就只有這張臉還算能看,除此以外別無所長。

客人給他灌酒,他也不懂拒絕,有一次喝到酒精中毒,是聞柳送他去醫院的。

“你呀,這麼拼命幹什麼,”那時聞柳問他,“你這樣的性子可不適合這一行。”

後來她才知道,那時阿賓的媽媽得了胃癌,急需一筆手術費。阿賓急病亂投醫,想賺些快錢。那陣子他不僅白天打工、晚上在會所陪酒,還欠了高利貸。

手術費是湊夠了,但阿賓的母親還是沒有治回來。

正是因為知道阿賓缺錢,聞柳最初以為他是想拿自己換一筆贖金。但阿賓不肯談錢的事——

縱使在阿賓經濟最困難的時候,他也沒有想過要綁架聞柳。

他其實沒想過要傷害聞柳。

直到他知道當年開發村莊那片土地的,正是聞家的建築公司,而聞家的長女,就是聞柳。

——就這樣,阿賓做了他生平最勇敢的一件事。

他綁架了聞柳,把刀抵在她頸子上,想讓聞家人也嚐嚐喪失至親的滋味,可臨到頭來他又下不去手——

他並不恨聞柳。

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聞家人可以活得順風順水,而他們一家,命如螻蟻,左支右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