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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腐爛(番外三)

(寶貝們過年好哦!祝大家新的一年萬事如意心想事成~)

那一夜,拉穆爾的客人都看到聞家大小姐竟攬著一個少年的腰,大搖大擺地走出會館,帶他上了自己的車——

這事在男人身上其實極尋常,但此次事件的主角竟是女子,且是個一貫只專注事業的女子,不免引起一番議論,其中夾雜著不少惡意的猜測。到頭來,聞柳還沒自己搭起臺子,看客們便代她把戲唱了。

別人罵得越兇,聞柳心裡反而越舒暢——原來違背父親的禁令,做個世人眼裡“浪蕩、背德”的女子,下場也不過如此,不過是幾句不痛不癢的唾罵罷了。

此前那些應對父親的“消極抵抗”是她從小到大養成的自我保護機制,從前自己羽翼未豐,父親又獨斷專行,唯有俯首馴服才能避免衝突。然而,今非昔比,如今她已有了立足之地,又何必一味臣服。

自那天起,她到哪兒都帶著阿賓,像招搖的舉起自己的“罪證”,任眾人審判。

偶爾,她也生出歉疚——少年涉世未深,卻被她拖入這汙泥濁水之中。她又何嘗不懂得這是一個怎樣的大染缸……

一日宴會上需男女伴挽手跳舞,薩克斯手從旁伴奏,女歌手身穿紅裙,手持著話筒低吟淺唱,聲音低啞曖昧,爵士嗓極富韻味:“I wish you blue birds in the spring……"

"to give you heart a song to sing."

"And then a kiss, but more than this."

"I wish you love……”

(注:歌名“I Wish You Love")

阿賓不會跳舞,聞柳便握著他的手教他:“沒事,慢慢學。”

雙手交握,舞步進退之間,肢體貼得無限近,阿賓覺得自己胸腔裡那顆心臟像自己的舞步一樣失了方寸。

聞小姐並不責怪他的笨拙,只是不時柔聲指引一二。他們彼此牽引,你進我退,在頭頂華麗璀璨的水晶吊燈所灑下的光芒中,共同匯入這衣香鬢影的舞池裡那道緩緩湧動的浪潮。這宴會上的一切繁華景象,於阿賓而言都是那樣的虛浮而遙遠,像是他抓不住的虛影,頃刻之間便可消散傾塌,唯有聞柳同他交握的溫暖手掌,和那雙入神地望著他的暖棕色眼睛是唯一的真實。

聞柳跳男步引導,右手貼著阿賓的肩胛骨下方,彎曲的手臂形成一個若即若離的擁抱。阿賓的舞步時常慢半拍,他們偶爾撞上,聞柳也只是好脾氣地輕笑。

歌聲還在繼續,那手捧香檳杯的女歌手半闔著眼,唱得陶醉:

“I wish you shelter from the storm,”

“A cozy fire to keep you warm."

"But most of all. When snowflakes fall……"

"I wish you love……"

……

就這樣,轉眼阿賓已經跟了聞柳數月。只除了需要帶他出場的時候,聞柳都准許他陪在母親身邊,又費了不少心思讓阿賓的母親享用了更好的醫療條件,為她換了病床、請了護工——聞柳與父母的關係皆淺薄如紙,她是不被期待的女兒。所以她樂於見到阿賓與母親間那涓滴不捨、彼此支撐的親情,甚至偶爾生出羨慕。

阿賓守在母親床畔,用熱毛巾擦拭著母親的臉——母親的衰老像是驟然襲來的,他擦拭至她的手掌,才發現那雙厲經辛勞的手已經變得瘦小而乾癟,粗糙的掌心鐫刻著母親操勞一生的痕跡。可幼時他曾經覺得它們那麼大,大到它們可以包裹住他小小的手。

“阿賓,不用時時來看我,我知道你工作忙……”母親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柔和的微笑,用鄉音說到。

“沒事,媽,我不忙……最近找了份不錯的工作,空閒挺多的。”他無法解釋更多,畢竟他與聞柳的交易,若是落在母親耳朵裡,定然不是光彩的事情。

說到底……只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而已。他不該寄予多少希望、投入多少真心。

“為了媽,你受苦了……”阿賓的臉上依稀看得出兒時的影子,那時在農村老宅,雖要為生計奔波操勞,但生活總歸是越過越好的。那時阿賓跟著他們一起在田間地頭穿梭,身上掛著草渣、面板曬得黝黑,但他的臉上總是掛著笑的。

自己有多久沒看見兒子那樣笑過了。

“不苦,媽。你別想太多,安心養病就好。”

他緊緊握住母親的手掌,手指貼著手腕,感受著那驟然枯槁的肌膚下,依然澎湃著的脈搏,直到母親在藥物的作用下漸漸睡去。

母親的白髮不知何時已多過黑髮,她的身軀躺在聞柳安排的新病房的大號病床上,顯得更加瘦小了。

阿賓垂下頭,把臉頰貼在母親的手上——粗糙而溫暖的觸感令他安心。他嗅到母親的身上散發著的香皂和消毒水的氣息。想也知道,是聞柳請來的護工為母親清洗衣物、翻身、按摩、擦拭,保有了母親纏綿病榻之際,最基本的舒適與尊嚴。在拉穆爾陪酒之際,他掙得錢連付最基本的醫藥費都勉強,又哪裡顧得了這些細枝末節。而聞小姐卻為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思慮至深。

跟著聞柳,他的確一點也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