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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囚徒x綁架犯)腐爛(大結局)

會沒事嗎?

他的故事會變好嗎。

疼痛稍稍止歇的間隙,阿賓聲音微顫:“聞柳,我想抽根菸……”

還好煙盒和打火機在觸手可及之處,聞柳聞言,從煙盒中抽出一支菸來,把它遞到阿賓的唇邊——阿賓身體虛脫,像被抽空了力氣,聞柳幫他夾著菸蒂,小心點燃。

火光倏然一閃,然後徑自熄滅。聞柳用中指和食指夾著那支劣質香菸,抵在阿賓溼軟的唇瓣上——阿賓剛剛在痛苦輾轉中嘔出些血來,唇角染著血漬,像被大雨淋得敗落的紅色花瓣,墮落而靡豔。

阿賓望著眉目低垂、神色認真的聞柳——

脫力的手撫上自己的身側,褲子口袋的位置——那裡裝著一把摺疊刀。他的眼神在聞柳的臉上緩緩逡巡,暗自思忖——這個聞家人,這個高高在上的布林喬亞,他的囚徒,他的仇敵……她身上流淌著的聞家血脈,是他一生不幸的肇因……

——可他好想留住她。

他好想留住她。

阿賓把手探進口袋,觸到那個已經因他的體溫而變得溫暖的金屬摺疊刀——他的目光隔著煙絮落到聞柳的脖頸上,神色定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雨總是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彷彿老天罹患了淚腺失禁。稠密雨幕無邊無際——公寓彷彿被隔絕於塵世之外,變成了碧波汪洋上的一座孤島,一個不會被任何人留意到的小小角落。

如果……

如果他們一起死在這裡……

如果他們一起死在這裡,也許是件不錯的事情吧。阿賓如是想到——屆時,他們在這片小小的神棄之地中悄然腐爛,肢體相互依偎,血肉漸漸交融……

一支菸快要抽盡,聞柳把菸頭摁滅在擠滿菸蒂的菸灰缸裡。她往阿賓的腰後墊了個枕頭,好讓他倚坐的舒服點。

阿賓卻在這個時候咳起來,也許是那支菸讓他的喉嚨不太舒服——他無助地張著嘴,像一隻渴水的魚一般盡力呼吸。聞柳撫著他的背幫他順氣,阿賓就勢靠在她的身上,疲憊地闔上了眼睛:“你知道嗎,聞柳……”

“我小時候養過一隻兔子。”說到此處,他低低笑了一聲,毛絨絨的髮絲搔著聞柳的脖頸,帶來微微的癢意。

“那是一隻白色的兔子。我每天都會割草餵它……”

“後來它長得足有這麼大。”阿賓抬起手,粗略地比劃出兔子的大小。

“慢慢地,它越來越老了……它開始變得不愛動,毛髮也開始變得稀疏……”

“因為衰老和骨質疏鬆,有一天它的腿卡在籠子裡,然後骨折了。它一直在叫,一直在叫……我沒有辦法……”

“我沒有辦法治好它……我沒有辦法讓它好受一點……”

“於是我把它抱到草地上。我撫摸著它的身體、它的耳朵……”枯瘦的雙手在半空中模擬出撫摸的動作,“接著,我捂住它的眼睛,把它摁在草地上,然後扭斷了它的脖子。”

——聞柳立刻明白了阿賓故事裡的隱喻義,她驚懼地說:“不,不,阿賓……我不能那麼做……”

可阿賓已經從口袋中掏出了那把摺疊刀,把它開啟:“幫幫我……聞柳,求你。”

金屬刀上還帶著阿賓的體溫,聞柳不肯接過——素來鎮定的她頭一回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這太荒唐了!阿賓,你有沒有想過,這對我而言是多麼殘忍……”

刀鋒泛著寒芒,橫在她的面前。

阿賓捱得近了些,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聞柳耳畔,似情人的喃喃低語:“聞柳,幫幫我,好嗎?……在那之後你就可以離開了。”

小小的摺疊匕首被阿賓已不容拒絕的姿態強行塞進了聞柳的手中,他的手裹著聞柳的手,一同握著那柄刀。

“我好疼,也好累……”尖銳的刀鋒緩緩接近阿賓的胸口,他的聲音平緩、溫和,“救救我,聞柳。”

生活已經將他緩慢凌遲,他只希望,幫他刺下最後一刀的人,是聞柳。

聞柳想要掙脫,可阿賓的力氣變得前所未有得大,她的手心出了汗,但那柄刀依舊被兩雙手牢牢包裹,毫不偏移地衝著阿賓的心臟刺去。

聞柳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劊子手,還是介錯人。她拼命掙扎著——兩個人幾乎扭打起來,當她終於掙脫開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躺倒在床墊上了。

阿賓湊近她,看上去前所未有的平靜與自足。他們的呼吸交匯,阿賓伸出手臂,擁住聞柳,在她唇角落下輕吻——這染著靡麗血液的飲血之吻。

他艱難地挪動身體,倚在聞柳的胸前,側耳傾聽——她擂擂不息的心跳像是最原始又最恆久的鼓點,一支夢的安魂曲……

—————————

數小時後。

老舊小區裡行人廖廖,大概也很少有人會選擇在這樣的天氣裡出門。

聞柳在雨中踽踽獨行——雨水淋在她的身上,混著猩紅血液,順著聞柳的裙襬低落,化成無數個色彩詭豔的同心圓。

——該往何處去?聞柳並不知道。

溫熱手掌覆蓋在自己的胸前——那裡沾染的血液最多,胸腔之中傳來隱隱的痛感。

彷彿在她的肋骨下方,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腐爛。

[The End]

(還在考慮會不會出一則HE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