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天我拍了個剛滿二十歲的男模，麥色的面板，一身勻稱的肌肉，眼神裡總是帶點侵略性，跟頭小黑豹似得，和陸林是全然不同的風景。

一拍完他就自來熟地湊上來，有些沒大沒小得：“姐姐，我能認識你嗎？”

我神使鬼差地沒直接拒絕，言語間留出了餘地，心裡卻有些悶悶的。那小豹子卻是個喜歡打直球的，得到了一點暗示，就迫不及得纏著我要約個地方彼此“認識認識”。

我帶著他去酒吧小酌了一杯，躁動的音樂和迷亂的燈光讓許久未踏足此處的我有些不適應，他要和我一起跳舞，被我婉言拒絕了，又藉口疲憊早早離開。

心裡總像堵著什麼，不上不下。

一敞開門，我就看到陸林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他穿著鬆鬆垮垮的襯衫，露出胸口一片肌膚和修長的腿，似乎和平時有些不一樣，白色的頭髮蓄長了，披在兩肩——見我回家，他衝我笑笑：“回來了？”

我有些心虛，總覺得自己身上酒氣未消，他卻主動迎上來，抓著我的手塞進他的襯衫裡：“今晚我們zuo吧。”

掌心下的肌膚柔軟而溫暖，我望著他淺淺的琥珀色眸子，說了聲：“好。”

夜裡陸林抱著我，不停地索吻——

在我們耳鬢廝磨之際，他輕輕在我耳畔問道：“你還喜不喜歡我……？”

我停了動作，有些驚疑不定，又覺得有些好笑：“當然喜歡啊，幹嘛突然問這個？”

他不答話，神情有些委屈，眼裡浮上一絲溼潤，因為面板過於蒼白，眼睛裡的溼紅也就變得更加無處逃遁。

——我突然意識到我令他難過了，我的遲疑與動搖已經不知在何時被他瞧出端倪，而我還自以為一切天衣無縫。

我吻吻他的眼瞼，沉默著繼續，心裡的愧疚幾乎要將我吞噬。他的手臂環繞著我的脖頸：“你知不知道你是個壞人……”

語句破碎，但我還是聽清了。

面對這樣的質疑我幾乎無法招架，只好更深地吻他，陸林這個一向沒脾氣的人此刻卻發了狠，於是一個吻變得像是彼此撕咬——我絲毫不懷疑那一刻他恨我。

在這令人窒息的吻中，他到達了XX，眼神放空地XX著，手臂卻依然擁著我，不肯放開。

簡單清理後我依偎著他，久久無言。

“有人看到你和一個新入行的男模去酒吧了，給我發了照片。”他突然說。

我想解釋，但又無從解釋——我該怎麼說？說我的確是動了些歪心嗎？

“之前，他們說你的床伴換的勤，讓我不要陷進去……我也想過各取所需，可我做不到。”

“我甚至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也許對你而言是不一樣的……現在才發現，原來我和他們也沒什麼不同。”他苦笑起來，眼神放空，像是他的思緒已飄離遠去。

“不，不，我不止把你當做床伴……”我慌忙解釋。

這時我才想起，我們甚至沒有明確地確定過關係：“陸林，我從來都認為我們是戀人……”

這句話其實是假話，最初他對我而言的確沒什麼不同，可不知從何時起，一切都變了。

他終於轉過頭來看我，蒼白的臉上因為方才的親密而染了些血色，但依然顯得病態。他的神情複雜，像是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我所說的話。

“今晚我和那個人真的什麼都沒發生……但是這樣的事情我不會再犯……”好像是在和其他人坐在酒吧的那一刻，我才真正願意面對這個事實——儘管我一向對深度的親密關係不以為然，但我真的喜歡上了陸林，很喜歡，以至於我不願承擔惹他難過的風險。

但結局是，我還是讓他難過了。

“好……我相信你，”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疲憊，嘴上說著相信我，但聽起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兒，“那就罰你再做一次吧……”

這算哪門子懲罰，獎勵還差不多。我失笑，一字一句認真地說：“我說得都是真的，陸林，我們先把話說開。”

“我喜歡你，你可以反覆向我確認。”

暖色燈光下我們相顧無言，漸漸地，他眉眼間的一絲摻著懷疑的森冷消融退卻了，顯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我再相信你一次，別讓我失望……”

“好。”我應地鄭重其事。

“那……還懲罰我嗎？”我戲謔道。

“嗯……我想想，”他琥珀色的眸子水潤潤的，十足是一雙情眼，“那就……獎勵你，再做一次。”

“你不是嫌我們太柏拉圖嗎？那就做到你沒一點點心思去找別人為止。”

他的語氣像是玩笑，我於是笑著答應。但我明白，這句話的背後掩藏著的是他的不安。

——我有很多話想說，想告訴他我喜歡他不止是為了xing，想告訴他於我而言，他是多麼地難以取代……但我只是抱住他，給予又汲取著彼此的體溫。

他說到底還是不信我——罷了，也是我活該。

好在，我還有漫長的時光，去向他反覆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