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籠罩在暑夏悶熱不堪的南荷開始下雨。
天時常陰沉,細雨綿密。
外面在下雨,天空烏雲低沉,灰壓壓地聚在一起,即便是白日,空氣也霧濛濛的,讓人看不清晰。
教室裡開著燈,姜早出去接水,回來的時候座位附近已經圍上了幾個人。
陳洛一坐到周亦然的桌子上,聲色並茂,“我跟你們說,當時場面真得十分壯觀,職高的人來堵我,我都不帶怕的,我直接一個左勾拳右抬腿,把人打得跪地求饒,但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的,幾十個人玩車輪戰,再好的體力也沒用。”
這幾天下雨,男生們沒得玩,齊晟和陳洛一總會從17班跑到他們班裡。
“他們把我摁在地上,想讓我開口求饒,我哪能啊,看我是個硬骨頭,這些人又想堵我,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嶼哥出現了,他冷漠著臉,一腳一個。把我從那群人的手中救下,從那以後,我陳洛一就只認嶼哥為王。”
好中二的臺詞。
姜早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楊帆摸了摸自已身上的雞皮疙瘩,“我靠,你們班主任怎麼還沒把你抽屜裡的漫畫沒收,少看點吧,腦子不像正常的。”
陳洛一開罵,“放屁,你就是見不得老子比你帥。”
“你這一張嘴就會胡說八道,”楊帆雙手抱臂,笑著調侃,“嶼哥這些年這麼多謠言全是你造的。”
“你這是嫉妒。”陳洛一聽不進去,再三強調,“我說得可是事實。”
見他油鹽不進,楊帆無奈地摁了摁額頭,“要不讓嶼哥說說當時是個什麼情況?”
謝京嶼和齊晟坐在後面打遊戲,齊晟聽到兩人的對話,噗嗤笑了聲。
“謝京嶼,你自已說說,是個什麼情況?”
少年微垂著頭,手上動作不停,趁間隙拿下帶著的耳機。
他偏了偏頭,看到拿著水杯回來的姜早,動作懶散地敞開腿。
姜早從他前面過去,少女身上的青檸香沁在鼻尖。
謝京嶼眼神晦暗了一瞬,接著哼笑了聲,“一打十,還真抬舉我。”
事實就是,當時只有兩個職高的學生圍堵陳洛一。
陳洛一各種示好人家視若無睹,而謝京嶼只是恰好路過,幫陳洛一趕走了他們。
陳洛一這張嘴,真應該申遺。
姜早目不斜視地坐到座位上,她喝了口水,覺得嘴巴有點寂寞,然後從包裡拿了塊糖,撕開包裝,填到嘴裡。
她抬眼,對上陳洛一的目光。
少年長相柔美,目光如炬,讓人頗有壓力。
姜早嚥了口口水,又拿出一塊糖,“你吃嗎?”
聲音有點軟,也有點甜。
陳洛一深吸了口氣,看著躺在姜早手心的那塊糖。
陳洛一看著姜早,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他認出了姜早。
他看上的女生,最終成了嶼哥的同桌。
這個女生說過謝京嶼醜,還踢過嶼哥的球。
這算不算不是冤家不聚頭?
這些秘密只有他知道。
他知道這麼多,吃她一塊糖不過分吧。
陳洛一正要伸手拿,就聽到謝京嶼輕輕嘖了一聲。
他看過去,謝京嶼依舊垂著腦袋打遊戲,很認真,就好像剛剛他那一聲是自已聽錯了。
陳洛一猜測,“嶼哥,你想吃糖嗎?”
謝京嶼抬頭,眼底沒什麼情緒。
“不想吃。”
“哦,好噠,”陳洛一接過姜早的糖,說了聲謝謝。
一局遊戲結束,謝京嶼按滅螢幕,把手機扔進桌洞。他掃了一眼陳洛一和齊晟,開始趕人,“你們還不滾?”
見他態度惡劣,齊晟也不起身。
他把手機裝進口袋,“急什麼,老師都去開會了,回不來。”
“礙眼。”謝京嶼語氣淡淡。
他向來這個態度,齊晟都習慣了,笑了笑,厚著臉皮,“我就當你在誇我們。”
齊晟坐在椅子上,視線被謝京嶼的頭髮吸引。
他眯著眼睛看謝京嶼的髮色,有點不確定,“你這頭髮是我們當時選的那個色嘛?”
謝京嶼這一頭紫發並不是自願染的。
當時幾個人在酒吧轉酒瓶,眾人起鬨玩個大得。
酒瓶轉到謝京嶼,他只能選大冒險。
齊晟提議地這個。
想著徹底把謝京嶼校草的名聲給毀了,他選了個死亡紫。
染出來特別殺馬特才對,怎麼到謝京嶼這裡成了紫灰。
謝京嶼反應很淡,“我哪知道,洗完了就是這樣了。”
陳洛一當時也在,不過沒有多懷疑,一心只想拍馬屁,“不愧是嶼哥,染什麼顏色都好看。”
拍完馬屁,他看了幾眼,真心覺得這個髮色好看。
他有點心動,“嶼哥都能這麼好看,要不我也去染個紫色的?”
“你這什麼逆向邏輯?還有”楊帆笑著補刀,“你又不怕你家的藤條了?”
想起他家那又粗又硬的藤條,陳洛一臉白了白,嘴還是硬的,“你懂什麼,疼是一時的,但帥是一輩子的。”
楊帆默默考慮了一下,居然也有點認同,“說得也是。”
他看一眼謝京嶼,摸了摸頭髮,“要不我也去染個?”
兩人都有點躍躍欲試。
謝京嶼聞言,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皮看了他們幾個一眼,輕嗤了聲,語氣散漫,“首先,你們要有我這張臉。”
齊晟越看越不是滋味,“早知道給你染成綠的。”
得不償失,真是得不償失。
想起謝京嶼這人,睚眥必報。
讓他染個頭發,代價就是他們幾個人夜跑了20里路。
都跑虛脫了。
如果謝京嶼沒變醜的話,那他們幾個夜跑20里路算什麼?
算他倒黴?
謝京嶼聳肩,“相信我,哥們兒,時尚的完成度主要看臉,綠的我也帥啊。”
齊晟越想越氣,“我記得你說一個月就可以染回來,怎麼還不染?”
謝京嶼剛想回個最近沒時間,餘光突然瞥到姜早看過來的臉,他含著笑歪頭,對上姜早的眼睛,“你又做什麼?”
姜早本來對這群男生的話不感興趣,但她聽到什麼染髮,突然想起一件事。小姑娘有點興奮,“謝京嶼,你什麼時候染回黑髮啊?”
謝京嶼嘖了聲,盯著她的臉,“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忘了嗎?”姜早像是撿到了寶藏,眼睛亮晶晶的,她嘴角都在翹,“班主任說,只要你染回頭發,我們兩個就不用同桌了。”
謝京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