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梅四號的瞳孔驟然緊縮，她看看自已的手，又看看那名還沉浸在舞曲當中搖頭晃腦的跟班，足足呆滯了半分鐘。
然後，她試探性地將手伸向了另一名跟班。
讓她不敢置信的是，自已的手又一次次毫無障礙地穿過了別人的身體。
“啊啊啊啊……”
這個發現讓梅四號有點接受不了，她一邊大叫著一邊去抓身邊的人。
可是她誰也沒能抓到，誰也沒有理睬她的喊叫。
不敢置信的梅四號又去抓舞池旁邊的吧檯，但她的手再次從吧檯上穿了過去。
“不會的！不會的！他媽的不要開這種鬼玩笑好不好？一點也不好笑啊啊啊啊啊……”
接下來，梅四號就像是瘋了一樣，她一邊跑，一邊叫，一邊試圖抓住身邊的一切，可是她什麼也抓不到。
沒有人看見她，沒有人聽見她，沒有人想起她。
她甚至還一路跑回了家，可是家裡人也同樣對她視而不見。
就好像，她早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
現在的她，不過是一抹殘留人間的幽魂。
她能看見這熱鬧的世界，卻聽不見任何聲音。
整個世界於她來說，都變成了一座熱鬧卻又寂靜到令人絕望的墳墓……
……
這一夜，對於梅四號來說尤其難熬。
明明只是十個小時的時間，對她來說卻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方從心並沒有像前一晚的葬尾一樣，傷害梅四號意識中的身體。
她只是剝奪了梅四號的存在感，卻令後者覺得比死亡還要可怕。
梅四號意識中的身體出現了數不清的抓傷撓傷，全部都是她自已動的手。
她想用這種自殘的方式來把自已從“噩夢”中叫醒，她完全無法忍受自已被全世界無視的感覺。
直到早上七點的鬧鐘響起，梅四號才終於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彼時她還留在昨晚的迪吧舞池當中，正蹲坐在地上抱著自已的膝蓋瑟瑟發抖。
而方師傅卻在清點自已的收益——
一號肥羊產出：806點懺悔值。
看來嘰嘰割多了，人也就疲了。
二號肥羊產出：2045點懺悔值。
唔，略有下降，看來王二號並不是很喜歡教堂play啊！
三號肥羊產出：2830點懺悔值。
看來自已設計的副本經過葬尾修改之後，效果更好了。
四號肥羊產出：2903點懺悔值。
歷史新高啊！不愧是你啊，我的老同學，就說你很有潛力吧！
再一看懺悔值總額，嚯！
——13541點！
針不戳啊針不戳！
今晚可以搞把大的了！
方老闆一個高興，又下單了一瓶美顏神仙水和十顆輕鬆擼鐵丸。
然後給辛苦了一夜的小弟發獎金，這次她沒有一視同仁，而是給烏頭和迪咒一怪一顆，葬尾則是給了兩顆。
就見再次變成了布偶貓的葬尾人立起來，用兩隻前爪接過輕鬆擼鐵丸，然後兩隻前爪抱在一起對著方從心拜了拜，還“喵喵”了兩聲。
彷彿在說：謝謝老闆！
方從心：……
方從心一個沒忍住，又給了它一顆。
下一秒，就見旁邊的迪咒和烏頭也有樣學樣地變成了貓。
迪咒變成了一隻黑貓——就是雖然變成了貓，但看起來依然有點猥瑣。
而烏頭則是變成了一隻藍貓，可是沒有貓貓頭，只有身體和尾巴。
方從心：……
郎心似鐵的方老闆果斷拒絕了迪咒和烏頭的勾引，起床洗漱，然後收拾出門。
正是因為打算去探望高蘭，所以她才會定七點的鬧鐘，不然肯定是要睡到自然醒的。
看守所的地點有點偏，方從心沒有選擇打車，而是先坐地鐵再倒公交。
歷時一個半小時，才終於到達目的地。
在外面登記了資訊之後，方從心被帶到了家屬探望室，等待了片刻，便見到高蘭在玻璃那一邊出現了。
母女相見，方從心十分淡定，高蘭則是十分激動。
她紅著眼眶道：“心心，心心你最近過得怎麼樣？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方從心聳了聳肩膀，平靜道：“還行吧，不過我已經從方家搬出來了，現在住在你的房子裡。”
高蘭聞言頓時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什麼？他們把你趕出來了？他們怎麼能這麼狠心？就算你不是他們親生的，可他們也養了你十八年，至少也有一點親情在的吧？”
方從心看著高蘭，眼神平靜得像是一個冷漠的局外人，她道：“他們沒趕我，是我自已執意離開的。這樣不是挺好麼？鳩佔鵲巢了這麼多年，也該各歸其位了。”
“說什麼親情不親情的，你養了方可可十八年，她不也照樣把你這個養母送進了監獄？”
“再說了，方家不欠我的，也不欠你的，做錯事的是你，怪不到別人。”
高蘭啞然片刻，她有些錯愕地看著面前的親生女兒，嘴巴張了張，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或許是方從心的語氣過於平靜冷漠了，高蘭那見到親生女兒的激動心情頓時退卻了不少，她的眼眶漸漸紅了。
“對不起，心心，對不起……”
高蘭的聲音有些哽咽，“不是媽媽故意不要你，而是……”
見高蘭哽咽著說不下去，方從心替她說道：“而是當初你發現我有心臟病，覺得沒錢給我治病，所以換了一個健康好養的？”
高蘭點頭，“我偷偷觀察過，方家條件很好，他們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並不——
她是靠自已的金手指治好的。
但是方從心並沒有說這個，她能理解高蘭的腦回路，但還是覺得她的做法愚蠢且惡毒。
雖然從客觀事實上來說，方從心確實是個既得利益者，如果不是被換到了方家，她或許真的活不到成年。
可假千金這個身份還是挺令人噁心的。
哪怕她現在已經離開了方家，但她知道，自已還是欠方家的。
前世後來發生的那些齷齪事，現在還尚未來得及發生，方從心也不會再重蹈覆轍。
所以在將來，她哪怕不是出於心甘情願，也會找機會回報方家的養育之恩。
如此，才能徹底了斷她與方家的羈絆。
至於眼前的親媽高蘭……
方從心的心情其實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血緣親情什麼的，說完全不在乎是不可能的。
方從心一方面覺得她罪有應得，一方面又覺得，在這個操蛋的小說世界中，她不過也跟自已一樣，是個惡毒的炮灰而已。
都是被女主打臉，讓讀者老爺們評論一個“爽”字的一次性工具人罷了。
唯一不同的就是：自已現在已經覺醒了，不打算再走惡毒炮灰送人頭的路子。
但高蘭還沉浸在她的人設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