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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你是竹子成精了嗎?

第一次見他這身尋常衣著,不禁問道:“你是竹子成精了嗎?”

黎士滇的臉立刻耷拉下來,學著楊慎的口吻反問道:“你是傻子成精了嗎?”

“傻子怎麼可能成精啊?”

楊慎不解。

“那竹子就更不可能成精了啊.”

黎士滇說。

楊慎被繞的有些迷糊:“這什麼邏輯?”

“先別管什麼邏輯了.”

黎士滇走到楊慎身後,楊慎也跟著轉過身,“這裡可是王城中最亂的一處,少將軍到這來有什麼事嗎?”

“有啊,我……”楊慎剛要說,突然想起事關馬開戈的生死,不能說出去,尤其是這個人是都察院的。

“我聽說附近新開了家酒肆,過來嚐嚐.”

黎士滇輕搖摺扇,嘴角帶笑。

“這種地方開的酒肆,都是給那些賭徒喝的,能是什麼好酒?”

“這……這你就不用管了,我就喜歡那些難喝的.”

楊慎說。

黎士滇憋著笑,心說這少將軍發起瘋來連自己都黑。

“可是少將軍,我朝有明令規定,官員不得參與賭博,違者輕則奪去官位,嚴重者可問斬。

你出現在這種地方,只怕不太好吧?”

楊慎剛想說怎麼還有這種規定,轉念一想自己好歹也是個官,要是被發現這麼無知也太丟人了。

於是假裝瞭解道:“來這種地方怎麼了?我賭了嗎?你看見了嗎?我閒逛不行嗎?”

“行,當然行.”

黎士滇不再說話。

可是楊慎往左邊巷子裡拐,他也跟著拐。

楊慎往右邊酒肆裡瞧,他也跟著瞧。

“你老跟著我幹嘛啊?”

楊慎不耐煩道。

黎士滇一臉茫然,以扇指著地面問道:“此路是你開?”

“不是啊.”

楊慎不解。

黎士滇又指著不遠處的一棵樹問:“此樹是你栽?”

“也不是啊.”

楊慎說。

“那我要怎麼走,關你屁事?”

黎士滇傲然問道。

楊慎無言以對,心說這人廢話真多。

黎士滇就像個小跟屁蟲似的,楊慎走到哪跟到哪,楊慎撒腿開跑,拐幾個彎之後還是會被他堵住。

好像在她身上裝了定位系統,怎麼甩都甩不掉。

楊慎差點沒給他跪下,哭喪著臉,從沒覺得一個人可以這麼難纏。

“我說大哥啊,我真不賭,你別跟著我了行不行啊?”

“行啊,只要你告訴我,你為什麼到這來.”

黎士滇若無其事地說。

“我……我來撒尿的總行了吧!”

楊慎氣急敗壞。

“那你撒啊,我看著.”

黎士滇說。

“哇你這人……這麼不要臉的嗎?”

楊慎覺得不可理喻。

“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你還怕看啊?不會是有隱疾吧?”

黎士滇笑著問。

楊慎撇撇嘴,心說我還真不是男人。

算了跟這種不要臉的人槓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楊慎索性甩甩手:“我回家行了吧?我回家.”

“好啊,那少將軍有緣再會.”

這次黎士滇沒跟著自己,楊慎走出幾條街後早就見不到他人影了,心想他肯定也回去了,便換了條小路返回賭場。

結果剛到那條街上,黎士滇的身影就站在不遠處,還十分玩味地注視著她。

楊慎掉頭就跑。

一口氣跑回了家,緊張的比練兵時跑五十圈都累。

在家歇了一會兒吃了個午飯,楊慎再去,又在街上看見了他。

“你他麼住在這啊!”

楊慎罵完就跑,十分刺激。

第二天換了個時間去,又碰上了黎士滇。

第三天半夜去,還是碰上了黎士滇。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只有賭坊裡透出微弱的光亮和男人們低沉的呼喊聲。

黎士滇就如鬼魅一般站在那裡,一身青翠像一顆長在路中間的樹苗。

楊慎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這絕望就像在戰場上,他被敵人圍攻,身邊戰友全都死了,只剩下她一個人也離死不遠一般絕望。

更像她屁股上的傷好那天,想吃包子卻發現包子鋪關門了一般絕望。

“你不是人!你絕對不是人!”

楊慎站在街上指著黎士滇鼻子罵。

“對,我不是人。

我是先帝之子,所以我也是,龍子.”

黎士滇笑意滿面。

“不不不,你一點都不聾。

大哥……你是神仙吧大哥?為啥你總能堵著我?”

楊慎欲哭無淚,只好服軟。

“那你為什麼總來這種地方呢?”

黎士滇反問道。

“我……”說還是不說,讓楊慎十分為難。

“你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說出去的.”

黎士滇見他如此模樣,便靠近楊慎耳邊,用扇子擋著嘴唇小聲說道。

“真的不跟被人說?”

楊慎確認一遍。

“真的.”

黎士滇目光誠懇吧。

“那行吧.”

楊慎終是把馬開戈賭博被騙了錢的事告訴了他。

黎士滇長長地哦了一聲:“我沒記錯的話,馬開戈是你的副將吧?有罪.”

“你說好了不跟別人說的!”

楊慎捏著嗓子小聲質問道。

“確實不用跟別人說啊,我一個人就可以給他定罪了.”

黎士滇說。

“你坑我!都說最毒婦人心你一個老爺們兒怎麼也這麼毒啊!”

楊慎拳頭握緊,真想一拳搥在他鼻樑上看看流出來的血是不是黑的。

“無毒不丈夫啊.”

黎士滇說道。

面對一個有文化的流氓,又不能動手,楊慎簡直要憋炸了。

“那你……能不能通融通融,想個辦法別治馬開戈的罪?他爹跟了我爹三十年,他在戰場上也一直跟著我,我不能眼看著我兄弟被人坑害還要搭上命,尤其是在這種憋屈的事上!”

她的拳緊緊攥著,微微顫抖。

黎士滇看出他是認真為兄弟著想,便不再為難他。

“辦法當然有,不過得馬開戈親自來.”

“他在我家養傷呢,你要他幹嘛?”

楊慎彷彿抓住了一絲希望,期待地看著黎士滇。

黎士滇示意他把耳朵靠過來,小聲同他嘀咕了幾句。

楊慎頻頻點頭,最後道了一聲好,飛快往家的方向跑去。

大半夜的,楊慎突然一腳踹開馬開戈的房門,嚇得馬開戈一個翻身從床上站起來,半蹲的姿勢在黑暗中觀察。

楊慎幾步走到床邊,抓住馬開戈的胳膊把他拽下床。

“恢復得挺好啊,反應這麼靈敏。

快點穿上衣服跟我走.”

“少將軍?”

馬開戈愣了一下,隨後一邊飛快穿衣服一邊問幹嘛去。

“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楊慎說。

兩人策馬趕到賭場附近,小聲把馬拴在路邊,徒步靠近過去。

黎士滇已經在賭場門口等他們了,楊慎遠遠看到黎士滇朝這個招手,便帶著馬開戈小跑過去。

“七王爺?”

馬開戈又是一愣,不知道少將軍只是在搞哪一齣。

黎士滇點了點頭,對他們道:“我已經找到那夥騙子了,他們現在就在裡面。

你們進去攔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我去叫應天府來接應.”

“好.”

楊慎應聲。

黎士滇帶他們進去,深更半夜賭場裡燃著昏黃的廉價燭火,看起來烏煙瘴氣。

賭徒們一團一團地擠在一起,少數幾個人在人群之間晃悠,一會兒伸脖子看看這邊,一會兒扒開人群看看那邊。

黎士滇指著其中幾個人:“就是他們。

你們不要急著動手,最好能引到一處。

我來回大概要一炷香的時間,你們自己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