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剛在和殷雪顏的對話中，殷寧沒有產生過多的情緒波動，看似一直處於了上風。
但是……
殷雪顏最後那幾句話，也不是完全沒有給殷寧造成波瀾。
即便不用殷雪顏“提醒”，殷寧也知道自己和司衍之間隔著一道無形的鴻溝……
這時，門板後傳來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
殷雪顏又在憤怒地摔著東西，發洩著她的怨氣。
這連續不斷的碎裂聲將殷寧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剛剛還真的差點就著了殷雪顏的道了。
學識、才藝、禮儀……
呵……
殷寧嘲諷地勾了勾唇，黯淡的緋眸漸漸恢復了些許光亮。
她在往生島、侯家傭兵團、黑雀學習到的有用的東西……也不少吧。
特別是，對待殷雪顏這樣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
廢了她的手腳，扭斷她的脖子，掏出她那顆還在跳動的溫熱心臟，甚至連半分鐘都要不了。
雖然殷寧現在就想這麼做，但是……這樣只會太便宜了殷雪顏。
她受了那麼多年的苦，歷盡了艱辛，無數次從血淋淋的地獄裡爬出來，怎麼能讓殷雪顏就這樣輕鬆地解脫了？
此刻，病房內不斷傳來的‘稀里嘩啦’的聲響，足以證明，殷雪顏現在處於一種極其憤怒且崩潰的狀態。
殷寧靜默地聽著門板後的聲響，一動不動。
她聽著殷雪顏憤怒的嘶吼、無力的啜泣，唇角漸漸掀起一絲極其薄涼的殘酷笑意。
守在病房門口的侍從見殷寧半天沒有任何反應，忍不住上前詢問她是否安好。
“大小姐，您還好嗎？”
“謝謝，我沒事。”
殷寧重新換上了一抹柔和的微笑，她眼前的這名侍從，好像是殷家主宅的人。
接著，殷寧出人意料地冒出了一句：
“對了，請問方便加一下你的微信嗎？”
果然，這名侍從被殷寧突如其來的搭訕驚訝到了。
“當、當然可以，大小姐。”
男人那深色的瞳眸隱隱掀起一縷慌亂，隨後極快地掏出手機，將微信二維碼展示到了殷寧的面前。
殷寧也掏出了手機，面帶微笑地新增了好友。
透過好友驗證後，她點開了轉賬介面，隨手轉了一筆五位數過去。
這名侍從看著手機螢幕上的轉賬資訊，手指顫顫地確認著這筆數目。
“大小姐，您、您這是……？”
聞言，殷寧輕垂下了眼眸，黯然傷感道：
“雪顏妹妹剛甦醒，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了她現在的樣子，我看病房裡的擺件都快被她摔完了……”
聽到前半段時，身著制服的侍從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暗暗在心中預判了接下來殷寧要說什麼。
他認為殷寧轉這筆錢，是為了讓他去採購那些被殷雪顏摔壞的物件。
然而，還不過三秒，他這天真的想法就被一道溫軟的嗓音粉碎了。
“所以，我希望你每天都送一面新的鏡子給她，擺在她的床頭櫃上。剩下的，就當是給你的辛苦費了。”
鏡子……？
男人臉上的神情一僵。
現如今，殷家二小姐已經毀容成那副樣子了，病房裡所有能反光的物件，除了窗戶上玻璃，都被她摔成渣了。
誰還敢往裡面送鏡子……？
殷寧自然看出了他的猶豫，她緩緩地抬眸，妖異瑰麗的緋色瞳眸中氤氳著朦朧的霧氣，臉上的神情格外的真誠無辜，可是……
她說出口的話，卻暗含冷冽的寒芒：
“你應該很清楚二叔對她的態度如何吧。 殷家現在，可不需要一個既毀了容又瘸了腿的二小姐。”
“所以，你只需要按我說的做，每天幫我完成這樣小小的一件事，以後……”
還未等殷寧把話說完，這名侍從就已經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他恭敬地頷首，向殷寧低俯下了身。
“大小姐言重了，這只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小事而已，請您放心交給我。”
一個已經毀了容、大勢已去的二小姐，和一個繼承了千億家產、即將成為第一世家少夫人的大小姐。
哪怕是個傻子，也知道該怎麼選擇。
如果換做是以前，殷寧是非常不屑於用這種極其幼稚且低劣的方法的。
但是眼下，這種無聊幼稚的小把戲，對殷雪顏好像格外有效。
殷寧本想追加一句，這種事情，就沒必要讓殷沉知道了。
不過，轉念一想，殷沉早就知道了她和殷雪顏、殷時軒之間關係不和，也清楚地知道她曾經被他們姐弟二人折辱過。
所以，這件事就算讓殷沉知道了也無妨，他最多也只會覺得好笑。因為這種幼稚低劣報復手段，壓根入不了他的眼。
當然，這才僅僅只是一個‘開胃前菜’。
用不了多久，真正的‘主菜’，就會一個個地端上來。
*
晚上八點。
浴室裡水汽蒸騰，霧氣縈繞，水聲戛然而止，隔了一會兒，吹風機的聲音跟著響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浴室的門被一隻冷白纖細的手拉開了。
掃視了一圈空蕩蕩的臥室後，殷寧頂著半乾的發，披著單薄的睡袍，邁開了纖長的腿，來到了落地窗邊。
今晚難得沒有下雪，能清楚地看見夜幕之上懸掛著的銀月，可是她感覺自己的心緒卻沒有多平靜。
凝望著小區樓下的皚皚白雪，殷寧抬手按了按眉心，隨後拉上了窗簾，轉身朝著臥室門口的方向徑直走去。
*
書房。
在輕輕敲了三下門後，殷寧推開了書房的門板。
其實，她本來是打算把這間書房改造成武器收納間的，就像她在那棟半山別墅裡專門建了一間陳列刀具的房間一樣。
但幸好，她還沒來得及這麼做。
不然，司衍現在可能就要在客廳裡辦公了。
聽到門板發出響動聲的那一刻，司衍就已經停止了繼續審閱檔案。
電腦螢幕裡的影像映在了他那湛藍的瞳眸中，很快，印在他瞳心的畫面，轉換成了正朝著他步步走來的纖嬈倩影。
“即便屋裡有暖氣，穿的也還是太單薄了點吧……”
司衍那修長的手指從滑鼠上撤走，鋒薄的唇邊緩緩牽起一縷極淺的弧度。
他極其自然地攬住了殷寧的細腰，將她帶進了懷裡，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感覺到臉頰蹭到了一絲冰涼的潮意後，司衍輕輕勾起了殷寧那束溼漉漉的發，在指尖摩挲著。
“頭髮怎麼也沒有吹乾？”
殷寧沒有作出回應，聽著耳畔著溫雅磁性的嗓音，她幾乎整個人都埋入了司衍的懷抱，低伏在了他的頸間，沉沉地闔上了眼眸。
“困了嗎？寧寧，我先幫你把頭髮吹乾，然後再……”
“不用了。”殷寧輕聲地打斷了他。
聞言，司衍重新換了一個提議：“回臥室休息吧，我和你一起，好嗎？”
話落，他已經有了抱著殷寧回臥室的動身趨勢。
這一次，殷寧依舊拒絕地很果斷：
“不了，我待一會兒就離開了，你應該還沒處理完公務吧，我不想耽誤你太久。”
兩次提議都被拒絕了，少年那澄藍的瞳眸黯淡了幾分，他接著伸出了手，抬起了殷寧抵在他肩頸線條上的下顎，讓她不得不注視著他的眼睛。
接著，一道輕若羽毛般的嘆息滑入了殷寧的耳畔。
“那可以告訴我，今天下午你和殷雪顏都聊了些什麼，是她讓你不開心了嗎？”
其實，下午從醫院回來的時候，殷寧的氣息就消沉了許多，沒想到現在更加陰鬱了。
不知為何，殷寧莫名地感到心虛，沉默了一會兒，她故作從容地反問：
“你不會是擔心我被她欺負了吧？她現在那副樣子，我一隻手就能掐斷她的喉嚨。”
今晚並沒有下雪，殷寧卻覺得心裡比平時更加煩悶了。
雖然她很不想承認，但是，殷雪顏最後那幾句話，的確影響到她的情緒了。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她和司衍都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兩條平行線怎麼會產生交點？
可是，現如今，他就在自己的眼前。
而且，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溫度。
再度回想起殷雪顏今天下午最後那幾句話，殷寧莫名地產生了一種逆反心理。
於是，她朝著面前這張俊美絕倫的臉龐伸出了手，鬼使神差之下，她勾住了司衍的後頸，主動親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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