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殷寧還打算掙扎。
但是，察覺到自己衣襬的一角被掀起。
溫熱的指腹覆上了她的腰際，並且不斷地順延向上……
她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身體微微一僵。
司衍的手指已經觸在了她的疤痕邊緣，好像在小心翼翼地確認著什麼。
這時，殷寧感覺扣在自己後頸上的那隻手悄無聲息地撤回了。
沒有了牽制和禁錮，殷寧想也沒想地撤回了身體，感覺自己終於重獲了呼吸。
她重重地吐息著，暖色的燈光順著她那柔滑的長髮傾瀉而下，嫣薄的唇紅得冶豔。
清冷淡漠的神情不再，反而像是有了幾分動-情的模樣。
現在，她相信司衍很清楚她的傷勢了，他居然如此精準地找到了她那幾處傷疤。
不僅如此。
他對她太過了解了。
除了那幾處傷疤，他還在不經意間多次觸到了……
就像是故意的一樣，殷寧感覺自己差點就要被他徹底牽引著了。
不過，她並沒有就此逃避，也沒有直接將他丟出去。
很快，殷寧的瞳光又恢復了清明，神情也恢復了淡漠。
她平靜地注視著身下這已經染上了浴色的男人，凝望著他那暗色湧動的幽藍瞳眸，幾分薄涼的笑意浮上了她的眉眼。
她現在很好奇，如果他親眼看到自己身上的傷口，會是什麼反應。
還會像現在這樣‘興致勃勃’嗎？
於是，殷寧沒有再多說什麼，沉默著拽開了拉鍊，隨手一剝，衣物輕輕墜落。
那幾道深淺不一的疤痕清晰地展露在了眼前。
即便在昏暗的房間裡，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嗎？”
淡漠詢問的同時，殷寧主動握住了司衍的手，牽引著他觸上那些猙獰的疤痕。
“其實不止這些，你之前應該也已經注意到了吧……”
“這是我在M國執行任務的時候被流彈擊中後留下的，甚至到現在還有微小的子彈殘片沒能取出來……”
“這是之前去清理國際上的極端武裝組織，被他們抓起來拷問的時候留下的……”
“還有這個，是我的仇家……”
“寧寧。”
一道低啞且沉重的嗓音打斷了殷寧。
在這寂靜的午夜裡，這聲低喚就像教堂的鐘塔裡發出了古老的鐘鳴，撼動了心靈，留下了渾厚的餘響。
殷寧淡淡一笑，幾分可笑和自嘲在眼底漫開。
“怎麼了，你是覺得恐怖，還是感到……噁心了？”
“如果我是你，這輩子也不會想和我這種人扯上半點關係，只會避之不及。”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纏著我。”
她唇角的笑意若即若離，清冷冰透的嗓音裡，浸染了滿滿的無力。
最終，殷寧不帶一絲感情地淡聲道：
“很晚了，你該回去了。”
話落，她那纖細的手指一鬆，放開了司衍的手腕，打算從他的身上離開。
令殷寧始料不及的是，下一秒——
她的腰被環箍住了。
頃刻之間，局勢再度反轉，她的後背又一次接觸到了柔軟的錦被，再一次被司衍按在了身下。
淺亞麻色的絲髮蹭過她的下顎，少年低伏在了她的頸間，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在微微顫動。
極度低沉的暗流在空氣中湧動，氣氛被拉成了緊繃的弦，彷彿一觸就會斷裂。
就好像一旦這條無形的絃斷裂，他們倆之間那淺薄的緣分也就到了盡頭。
殷寧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司衍又為什麼會如此反常。
她能聽到他壓抑的吐息，沉重的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恐怖的情緒。
“寧寧……”
司衍緩緩抬起了頭。
他的眼尾染上一層慍色的紅，眸底的紅絲逐漸擴張，鋒薄的唇微不可查地顫著，攥起的手指快要抓出血痕來。
四天前，在醫院親眼看著醫生、護士們給殷寧處理傷口之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剋制住怒火，才能維持鎮定，走出醫院的大門，去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也是在那一晚，司衍的心態發生了轉變。
在殷寧昏迷的這四天裡，發生了很多事。
有人旗下產業損失了大半，有組織一夜之間分崩離析，還有數不清的血肉之軀化為了白骨塵土。
司衍本以為，以殷寧的性格，她不喜歡被人控制、干預、禁錮，不願依靠別人，更不願隨意欠下什麼人情。
越是急切地想要接近她的人，越是會被她疏遠在外，再也無法靠近她。
所以，他一直都是想要慢慢來，尊重她的一切決定，給她足夠的自由，也願意去相信她的能力。
但是，那一晚，看到殷寧身上那些血淋淋的傷口後。
他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現在，再一次親眼看到殷寧身上的傷口，並且聽見她如此雲淡風輕地描述著，她是如何受了這些傷……
這一次，司衍感覺就像是有千萬根冰錐，狠狠地刺向了他的心臟。
如果，他從一開始就像大公爵所說的那樣，把她禁錮起來、關起來、保護起來。
是不是一切就都會不一樣了？
縱然殷寧的反應再遲鈍，也知道司衍這是在竭力隱忍著他的怒火。
她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他的反應會是憤怒。
他注視著自己的眼神裡，似乎有某種暗潮在洶洶湧動，還有那隱匿於瞳心的憐惜與悲慟。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具有穿透力，讓殷寧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強裝漠然地側過了臉，不冷不熱地牽起了唇角：
“明明受傷的人是我，我都沒有說什麼，可是現在，你怎麼好像比我還要生氣、憤怒……”
話音剛落，殷寧就感覺自己的手指被攥住了，掌心傳來了溫熱的感觸，還有炙熱而沉重的吻。
她不由得偏回了頭，不解地看向正虔誠親吻著她手指關節的少年。
“既然你不願意到我身邊來……”
這低啞的嗓音似乎已經竭力壓抑到了盡頭，洶湧的情緒隨時都要爆發。
殷寧感覺自己就像是喚醒了沉睡的火山一樣， 她清晰地看見那雙深邃藍眸中跳動的幽冥焰火。
“那我就到你的身邊去。”
“只請你，不要推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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