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把錢原路退回，而後解釋道，

“本質上你師傅我是個低買高賣的商人，唯利是圖。”

“這本古籍是個好東西，可我又不想賺大爺太多錢。”

“我不開心的原因是在商人和好人間，如何做好平衡”

張若楠聞言，微微詫異，看向凌然的目光有些變幻，而後提出自已的看法。

“那不如就做個奸商，沒心沒肺活得自在。”

是啊，凌然也覺得做個奸商多好，只需要考慮是否賺錢的問題就可以，可當他徒手搶過這本書籍，大爺卻不生氣的時候，他便有些於心不忍起來，張若楠說的沒錯，沒心沒肺才能自在，他知道這個道理，可他卻做不到。

大概十幾分鍾後，大爺便返回報亭。

凌然一想到，他只拿一張紙就去上廁所，頓時警惕起來，

“大爺，您洗手了沒？”

“沒，洗那玩意幹啥，浪費水資源。”大爺搓了搓手，一副憨厚的神情。

“……”

哎，無所謂了，現在的首要目的是買下這百草集，顧不了其他。

凌然思忖再三，還是決定跟大爺說出古籍的價值，

“大爺，我認真的跟您說個事。”

“這本書……”凌然指了指地上擺好的古籍，“能不能賣給我。”

“我出50萬。”

五五分吧，這樣簡單直接一些，凌然心想。

大爺一聽，笑呵呵道，“小夥子，這難道是個寶貝？”

“你不會是糊弄我呢吧。”

眼見大爺不相信，凌然把古籍翻到最後一頁，上面有一行精緻的手寫毛筆字，字跡工整，透著斑駁，是千年前撰寫本書的華佗親自刻在上面。

“大爺，我跟你解釋下，這個叫印戳，是鑑定一樣東西真偽的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我對這個剛好很精通，若是我所料沒錯的話，這本書有幾千年的歷史。”

大爺一聽，順手從凌然手中接過古籍，而後仔細端詳起來，

“這書我忘記從哪來的了，好像是我爺以前看的書，照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是好東西呀。”

大爺眼睛瞪大，撓了撓頭，

“那我方便打聽一下，它值多少錢？”

凌然無奈看著大爺，他原本不準備說出其價值幾何，這樣可能會導致老爺子內心不平衡，畢竟一百萬的東西在自已手裡，轉身賣50萬任誰想著都會覺得虧。

但看在大爺如此實在的份上，他還是說了出來，

“100萬，這本書值100萬。”

一聽價格，大爺瞬間腰背挺直，直呼‘我勒個娘。’

大爺的反應凌然並不意外，就這樣他呆呆的抱著古籍站好幾分鐘。

漸漸的，凌然覺得大爺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忽而痴笑，忽而嚴肅，又忽而有些陰險，凌然頓時覺得不妙。

莫非自已看錯了人？

果然下一刻，大爺把古籍背在身後，目光沉沉的盯著凌然，

“年輕人，說實話，50萬有點低了。”

“這樣吧99萬賣給你，給你一萬塊的手續費，可別說大爺我虧待你。”

這話一出，凌然的內心頓時10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要不是我，你早把他當廁紙用了。”凌然吼著，

“看你是個實在人，才給你出50萬，現在你竟然想讓我賺個手續費？”

誰知大爺臉色一變，發出鄙夷聲音，

“那又怎麼樣，我的東西我想怎麼處理怎麼處理，關你什麼事！”

“你頂多是看出這本書的價值，又沒費什麼力氣，這樣吧，我再讓你1000塊，手續費加鑑寶費用一併算給你，你可別得寸進尺。”

凌然要氣瘋了，他萬年做一次好人，沒想到卻栽在這看似老實的大爺身上，他剛剛身上那股子憨厚勁呢？

他愈發覺得自已傻逼，剛剛腦子是被驢踢了，為什麼要跟這賤人說出真實價格呢？

再度看向大爺那充滿褶皺的老臉，憨厚的外表下，刻薄的嘴角向下拉長，相由心生，古人誠不欺我。

怪只怪剛剛他隱藏的太好，也怪自已太容易相信看似憨厚的老實人。

“最多60萬，剛剛這書被你揉過碎了幾頁，你也知道這種東西破壞了完整性會有多掉價吧。”

為了賺錢凌然還在爭取，雖然自已剛剛的行為過於蠢，但還是沒有放棄這本估計。

“98萬。”老頭一副待價而沽的模樣，絲毫不著急。

而此時一直在觀看直播的水友，頓時來了興趣，

“傻逼主播，你配當好人嗎？”

“這年頭有錢就要吃喝嫖賭，千萬不能當好人。”

“我要是這老頭，我也不賣給你，誰會跟別人分享自已的錢呢。”

“看到主播這番操作，我真的要笑死，簡直比自已虧錢還開心。”

“行了吧主播，手續費加鑑定費知足吧，你還想要五險一金咋滴。”

“還50萬，我真的笑死，主播你不會是想跟這老頭五五分吧。”

瞅到這些彈幕的時候，凌然內心遭受一萬點暴擊。

因為他一開始的想法確實是這樣來著，並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還是撿漏經驗太少。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凌然還是沒拿到主動權，最終以95萬的價格成交。

也就是說這一次撿漏，他只賺5萬塊。

他把錢轉過去，從老頭手裡再次奪過古籍，隨即氣沖沖的帶著張若楠離開報亭，他騎著電動車一直在想，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已當好人才會讓事情變成這樣的？

過了一會，他在十字路口旁停下電動車，張若楠也停下來。

凌然看著她，

“都怪你”凌然說道，“你為什麼不阻止我當好人。”

撿漏失敗讓凌然心情很不好，他把一部分原因歸結在張若楠身上，雖然跟她沒什麼關係。

“師傅，我明明阻止過你，讓你當奸商的。”張若楠那解釋著，眼神透過黑色鏡框顯示出無辜的樣子。

“你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凌然質問道，

“猜到一點點……”張若楠道，“幾十萬的錢財，足以讓人改變堅守大半輩子的老實性格，我只是以前見過，沒想到今天會遇到。”

凌然聽著她的解釋，越想越氣，她要是多提醒自已幾次就好了。

路口的綠燈亮了，他不再理會張若楠，徑直離開。

張若楠呆站猶豫一會後，還是跟上凌然的電動車。

“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明天等通知，實在不行，你就自已去潘家園鍛鍊去吧，別來煩我。”凌然對著身後的張若楠說道，隨即不再看她，騎著電動車加速離開路口。

只留下張若楠一個人，有些錯愕的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間，離開也不是不離開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