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亮了。
蘇凝像無事一樣的,當著老太君的面,將佛經交到羅氏面前。
羅氏唇色發白,緊緊捂住自己那撕扯皮肉,疼的要命的後腦勺,沒一個好臉色給蘇凝。
"母親,昨日我都說了我床危險,母親偏要去。"
"這是我給你抄的佛經,祝母親早日康復。"
羅氏心底冷哼,分明就從蘇凝臉上看到假情假意。
可老太君在這裡,又不得不壓制心中怒火。
"阿凝不必這樣,是母親自己不小心。"
"聽說你的床,太君已經給你換了一個,那母親便放心了。"
蘇凝點頭,故作關切。
"母親儘管放心,祖母給我的是上好的金絲楠木床。"
"以後啊,這雕欄不會再掉下來砸到人。"
羅是咬著牙,勉強擠出一抹笑。
假意的看完羅氏後,蘇凝去了玉衡院子裡,將自己要出去幾日的事情告訴她。
一是怕她擔心,到處找人,羅氏又找藉口過來。
二是怕老太君擔心。
玉衡拍著蘇凝的手,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來。
"也罷,你看完你師父後,你早去早回。"
"祖母問起來我也說你去看你師父了,怕她擔心就沒告訴她。"
聽到這句話,蘇凝一顆心才放下。
如今羅氏生病在床,又有兩個暗衛暗中保護祖母和姐姐,她便能安心去辦自己的事情。
冬日的雪化了,初春漸漸迎來。
蘇凝著一身紫色綾羅裙,拿上半個狐狸面具。
帶上神女臻圖,從側門上了一輛馬車,馬車緩緩往京都繁華的交匯處去。
百曉堂建造在五川的最中心的位置,是一個神秘的閣樓裡。
上次丹彤去的,是百曉堂的分會,所以很好進去。
可蘇凝這次不同,她要去百曉堂的總部。
只有這樣才能見到五川第一公子的人如玉。
用神女臻圖與他做交易,拿到收服扶夙的關鍵東西。
熱鬧繁華的京都交匯地界,屹立著一座八寶閣樓,閣樓外層由金欄雕刻而成,四面出廊,琉璃鋪地。
屋頂為單簷四角攢尖,屋面覆黃色琉璃瓦,中為銅胎鎏金寶頂,這便是名滿天下的百曉堂。
百曉堂的閣樓總共十二層,構造十分繁瑣。
每一層都有無數隱藏在暗處的機關暗道,用來傳遞資訊。
此刻,閣樓上,一位女子半倚靠在椅子上,看著閣樓之下來來往往的一群人。
女子名為姽嫿,是百曉堂的副堂主。
生得詭異妖豔,一身火紅連衣裙,紅唇豔得十分過人,眼尾微勾起一抹弧度。
若是仔細看,是個男人都會被她勾得三魂七魄都潰散。
她的身旁坐著一個面若冠玉的年輕男子。
男子滿頭銀絲,半張面具之下,是一張輪廓非凡的臉。
兩束銀絲垂在臉頰,偏偏面具裡的那雙鳳眼,讓人越看越著迷。
他便是五川四大公子之首的人如玉,也稱鬼面王。
人如玉手中摺扇一揮,盡顯風流倜儻。
"這五川第一謀士扶夙,當真是隱藏得極好,連我百曉堂這麼多分會都沒有打聽到。"
"真是不知道,這扶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姽嫿輕笑:"大周奪嫡在即,就看誰能將他收入囊中。"
"不過,這扶夙到底是不是別人說得那般有才謀,還不一定。"
人如玉坐在椅子上,隨意的從桌子旁的一個暗道裡,拿出剛傳來的信,緩緩開啟。
笑道:"看不出來,現在還有人在查梅花令的下落。"
"這梅花令所傳之事,是真是假難以辨別。"
"這月瑤,也是毫無蹤影了。"
手中茶剛放穩,一個黑衣暗衛就走了過來,走到姽嫿面前。
"殿主已到內閣,讓姽嫿姑娘過去一趟。"
一聽殿主來了,姽嫿面上難以掩飾的激動。
"你……你是說殿主回來了?"
黑衣侍衛點了點頭。
"對,讓副堂主過去一趟。"
姽嫿激動的放下茶杯,就跟著黑衣侍衛,上到百曉堂最高層。
暗黑色的閣樓高處,四處都透著冷冷冽的氣息,偏偏還有種說不盡的華貴。
還沒到紫霄殿殿主時常來的殿前時,姽嫿的一顆心就亂跳得不行。
黑衣侍衛將她帶到門前,便離開了。
姽嫿凝眸向前頭看過去,前頭的男人一身黑衣,氣質非凡。
玄色的錦服上,是金絲鏽的金色雲龍紋。
戴著一個黑色面具,只是黑色面具下的那雙眼睛,讓人深寒刺骨。
姽嫿的腿剛邁進去,就見男人那雙眼眸驟然冰冷幾分。
她立馬跪了下來:"屬下參見殿主,不知屬下所犯何處,還請殿主明示。"
位置上一身黑色袍子的男人,右手一揮,一個侍衛就將一封信遞到姽嫿面前。
跪在地上的姽嫿手顫抖拿著那封信緩緩開啟,映入眼簾的東西讓她眉心驟然一蹙。
"還請殿主責罰。"
"屬下皆因被人誆騙,並非信上說的那樣,還請殿主相信我。"
座上的男人眼神冰冷刺骨,緩緩的吐出幾個字來。
"哦?你是說本殿也冤枉你了?"
"屬下不敢。"姽嫿死死的拽住自己的衣裳。
位置上男人冰冷的聲音再度傳來。
"今日之後,你便不再是我這百曉堂的副堂主。"
"本殿,疑人不用。"
"殿主……"姽嫿跪在地上,剛要上前一步,卻看到男人冰冷深邃的眼睛,立馬止住的動作。
"殿主,屬下只願待在殿主身邊,望殿主成全。"
紫霄殿殿主冰冷的眸子驟然一沉,嗓音冰冷殘忍:"不必了。"
"從明日開始,你便離開百曉堂,去往黑市駐點守著,沒有本殿的命令,不能出來。"
"殿主……求殿主饒我一次。"
姽嫿知道去了黑市,就與殿主接觸機會少之又少了。
"還不下去?"
位置上的男人正眼都不看她一次。
她跪在門前,緊緊的看著面前的房門。
"殿主,姽嫿心儀殿主多年,只願待在殿主身邊。"
冷冽的氣息充盈整個殿外。
不知過了多久,人如玉走了過來,看到跪地上的姽嫿,也沒有搞清楚大體狀況。
"你做了什麼,讓殿主發這麼大的火?"
他倒是很隨和走進去,坐在殿主的旁邊的桌子旁,自顧自的給自己倒茶。
"殿主,要不就饒了姽嫿這一次,她也是初犯。"
殿主沒有回他,只道:"還不下去。"
跪在地上的姽嫿,握著拳頭,緩緩起身。
"是……屬下……告退!"
在離開的那一刻,她眼淚瞬間落下來。
"我們殿主當真什麼都知。"人如玉靠在椅子上,挑眉看著自己身旁的男人。
"姽嫿的事情,連我都不知道,殿主倒是知道。"
殿主的眸光落在大殿外。
"以後沒有本殿允許,不準與大周皇室之人有任何牽連。"
"是,殿主。"
"對了殿主,你讓我查的事情查到一些了。"
人如玉將一封信遞在殿主手上,信紙開啟,他的目光驟然一沉。
"繼續查。"
"是。"
就在這時,一個侍衛走到門口驟然停住了腳步。
"玉公子,樓下來了一個姑娘,說是想見你。"
人如玉捏著茶杯的手驟然一僵。
"姑娘?見我?"
"下面的人招呼不就行了,為何要見我?"
那侍衛緩緩道:"這姑娘態度十分堅定,就是要親自見你。"
"說是,手上有堂主想要的東西,要用這東西與堂主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