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靠得很近,兩人呼吸都交纏在一起。
蘇凝搖擺一下,將自己的下巴從他手上掙脫開來。
"今日,謝殿下。"
傅泠夜收回自己的手,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臉上,薄唇微勾,嗓音低沉。
"方才,你聽到了什麼?"
"若是被鍾親王抓到,不敢保證你今日會活著走出這梅林。"
蘇凝抬眸與傅泠夜四目相對,轉瞬移開。
"殿下,這鐘親王盯上了我們蘇家了。"
"我不擔心我自己,我擔心我阿姐。"
目光落下移開的那一瞬,蘇凝看清楚傅泠夜的披風,也是淡紫色,他們的披風顏色一樣?
她想到這尋梅宴後,傅泠夜便要去北征,回來之後雙腿便被廢,突然覺得有些心疼。
她緩緩走近他,抬眸看著傅泠夜英挺的眉眼。
"璃王殿下,北疆犯境,陛下可定了讓誰去北征了?"
傅泠夜微微挑眉一笑。
"怎麼?你要去?"
蘇凝連忙搖頭,將目光收回。
"我不去,北疆人兇險萬分,多少人去了有去無回,我蘇凝怕死,惜命。"
傅泠夜看著蘇凝,低低笑一聲。
"若是這大周守護家園的鐵血男兒,心思都像你這般膽小懦弱,這大周恐怕不出一日便會屍橫遍野。"
蘇凝輕笑,前世死時的慘景歷歷在目。
被白綾勒死的疼,現在心有餘悸,他怎麼不惜命呢。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私心,她不想傅泠夜如前世那般。
從一個英勇的少年戰神,成為雙腿被廢,靠藥養身的病秧子。
至少這個人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救過自己很多次。
"殿下,據我所知,北疆人有一特點,便是喜攻人的四肢。"
"若是殿下真要去北征,何不將護膝甲用上,免受傷害。"
"去北疆有兩條路,一條往衡水方向是山路。"
"另一條便是官道,殿下若真去了,何不將去時的路改為山道而行,繞過臨涯山。"
傅泠夜蹙眉看著她,小姑娘年紀不大,想得倒是出乎意料。
他唇角勾起似有若無的笑,低頭將自己的唇湊在蘇凝耳旁,嗓音低沉磁性。
"怎麼?你這是在擔心我?怕我去了回不來?"
蘇凝抬眸,二人隔得很近。
幾乎就是一個手指的距離,還能聽到從男人鼻腔裡發出的呼吸聲。
她將頭別開:"殿下若信得過我,便再信我一次。"
"殿下金戈鐵馬,傲骨錚錚,此次北征定能旗開得勝,大捷而歸。"
"若是殿下無事,我這便去尋阿姐。"
他她說完,轉身就準備走,剛走了一步,手腕便被傅泠夜抓住。
"今日我救了你,你不感謝我?"
"你阿姐和五皇叔現在親密無間,人家愛人之間有事商議,你又何必去打攪。"
蘇凝原本往前走的腳步微微一頓。
"你放心,你阿姐安全得很。"
人被傅泠夜扯回去,傅泠夜目光落在蘇凝頭上的雲紋珠釵上,挑了挑眉。
"這支珠釵不好看,我替你收著。"
說話間,他已經抬手將那支雲紋珠釵拿下來,收進自己袖口。
"你……"蘇凝無奈。
"殿下,這是女兒家的東西你怎麼拿去。"
傅泠夜冷笑挑了挑眉,看著她。
"你可知道,剛才鍾親王的目光落在這支珠釵上?"
"你偷聽人家說話,你覺得他會放過你?"
蘇凝抿唇:"偷不偷聽,他都不會放過我的。"
傅泠夜垂眸看她,眼中情緒難分。
"你害怕?"
"我才不怕,大不了一起死。"
傅泠夜勾唇一笑,看著此刻的小女孩這般倔強倒是覺得有些可愛。
"你放心,有本王在,你又有何懼?"
男人的眸子垂下來,落在蘇凝有些紅暈的臉蛋上,冷風吹來,她是凍壞了。
"冷嗎?"他低聲問。
"不冷。"蘇凝搖搖頭。
"可我冷,我救了你幾次,要不你幫本王暖暖手?"
蘇凝小聲嘀咕,撇了撇嘴。
"我還是閨閣女子。"
傅泠夜唇角勾起一抹薄笑,將頭湊近她。
"怎麼,不願?"
蘇凝沉默片刻,看著此刻俊俏非凡的他。
她伸出自己的白皙的手,將他骨節分明的的手拿過來,哈了哈熱氣。
"殿下,這樣夠了嗎?"
傅泠夜輕笑:"不夠,暖手可不是你這樣暖的。"
此刻的蘇凝臉已經羞得很紅,她不敢抬眸,只是低低說道:"那殿下要如何?"
見蘇凝這般嬌羞模樣,傅泠夜覺得面前這姑娘有些好欺負。
"抬起頭來,本王教你如何暖手。"
蘇凝微微抬眸,男人一雙溫厚的手伸過來捂上她白皙稚嫩的面頰。
並不冰冷,反而有些溫暖。
他似笑非笑的湊到蘇凝耳邊,帶著蠱。
"蘇凝,這樣才叫暖手。"
"這樣暖和多了。"
"殿下……"
"噓,別說話。"
片刻後,見蘇凝嬌羞模樣,傅泠夜才將手收回。
"下次若是不懂如何給本王暖手,本王可以教你。"
蘇凝:……
"那我先去了……"
"恩。"
此刻,密林的另一邊,一個身著粉黛的少女靜靜看著這一切,眼眸中透出一絲冷冽。
看著蘇凝遠去的背影,傅泠夜拿著那支雲紋珠釵挑了挑眉。
墨蕭從身後走了出來。
"殿下,今日這尋梅宴的局勢,恐怕對蘇家姑娘不利。"
"這左相家的公子和許家公子密謀,勢必在‘挑’的環節,讓蘇姑娘上場,恐怕蘇姑娘……"
傅泠夜斂了斂眉,將手中珠釵收進自己衣襟,冷嗤一聲。
"他們該不會以為這小姑娘是任人宰割吧,這環節是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恐怕這群人,偷雞不成最後倒蝕把米。"
墨蕭繼續道:"這鐘親王,也盯上了這蘇家的女子。"
"畢竟……這蘇將遠在千里之外。"
傅泠夜眼神沉了片刻。
"本王知道了。"
"我這個皇叔啊,真是一顆毒瘤,是毒瘤就該早早的拔掉。"
"這扶夙公子可有訊息?連我白曉堂都查不出他具體位置嗎?"
墨蕭搖頭
"已經讓人如玉和姽嫿去查了。"
傅泠夜深吸一口氣。
"那便好,走吧,我們也去尋梅宴,看好戲。"
蘇凝原路返回後,恰好看到玉衡已經到女眷席的位置上。
這信王則在對面男眷席位置上端著一杯茶,靜靜的看著玉衡。
"阿姐。"
蘇凝走過去,坐在玉衡身旁。
"阿姐沒事吧。"
玉衡點頭,伸手將蘇凝拉了過去,目光卻落在蘇凝的頭髮上。
"你去哪裡了?"
"阿凝,我記得你頭上有一支雲紋珠釵,怎麼不見了?"
蘇凝微微一頓,假裝伸手摸了摸。
"應該是掉了吧,阿姐你怎麼樣了?"
"我很好,尋梅宴要開始了,你可有信心拿這神女臻圖?"
蘇凝搖頭,把自己的披風裹得緊緊的,又給玉衡倒了一杯熱茶。
"沒信心,我也不想拿。"
說是這麼說,她只是不想直接拿而已。
前世是蕭逸拿到了,今生她要用蕭逸拿到的方法拿到,不過是借人之手。
玉衡嘆息:"這玉女臻圖,那麼好的東西,你居然不想拿。"
在他們不遠處的羅氏微微側頭,看向蘇凝和蘇玉衡。
蘇婉坐在羅氏身旁低聲開口:"母親,舅父那邊?"
"婉兒放心,你舅父那邊已經安排好了。"
"這‘挑’這個環節,這蘇凝能不能活著走出來,還是一個問題,你放心吧。"
她眼中盡顯陰狠之色。
就算蘇凝有幸活了下來,可是還能逃脫得了鍾親王?
這鐘親王是什麼人,是魔鬼是地獄,有多少女子能從他手中逃脫的。
看著羅氏母女交頭接耳,蘇凝手心一緊。
她垂下眸子,眼神森冷刺骨。
"鍾親王到。"
隨著一個小廝開口,眾人抬眸就見不遠處一個人影緩緩出現在大家視線中。
女眷們個個將頭低下去,不敢抬眸看一眼,生怕不注意,萬劫不復。
玉衡扯著蘇凝的袖子,低聲道:"阿凝,趕緊把頭低下,別看他,這個人我們蘇家惹不起。"
蘇凝垂眸,聲音冰冷。
"阿姐,若是我們不惹別人,別人要來惹我們蘇家呢?"
玉衡眉頭一皺,不可置信的看著蘇凝。
"阿凝這是何意。"
就此一瞬瞬,玉衡就感覺有一道直直的目光朝蘇凝看過來,直讓人心底發麻。
是鍾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