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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沈敬言

寒風凜冽,肆無忌憚地在白茫茫的大地中掠過。

牛棚破破爛爛,在寒風之中搖搖欲墜。牛棚裡的溫度極低,住在裡面的人冷得瑟瑟發抖。

此刻牛棚裡住著五六個人,他們裹著單薄的破棉被,將身子埋進了稻草堆裡取暖,沉默無言、目光無神地盯著牛棚的屋頂,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也許是心生悲觀,覺得生活無望,四周盡是一片黑暗,他們也終會被黑暗所吞沒;也許心有期待,覺得只要再堅持堅持,他們終究會迎來光明……

窩在角落裡的一個老人突然翻了個身,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牛棚的那扇破門,耳畔迴盪著遠處飄來的吵吵嚷嚷的聲音,眉頭打成了結,眼底劃過一抹掙扎。

過了片刻後,他幽幽地嘆了口氣,艱難地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朝屋外走去。

他剛一動作,原本躺在他身旁的妻子那張麻木不仁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驚訝,視線緊隨著他的身影。

眼見著他開了門又關上了門,老太太終於是坐不住了,立即從稻草堆裡鑽了出來,慌慌張張地跟著跑了出來。

“老沈!你要幹什麼去!”老太太從牛棚裡跑出來後,見她丈夫正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往知青院的方向走去,忍不住壓低了聲音憤怒道。

她的視線往四周掃了一圈,見周圍沒有什麼人,偷偷地舒了一口氣。

她急急往前跑了好幾步,咬著牙低聲道:“你去知青院做什麼!”

老人,也就是沈敬言轉過頭看著自己的妻子,沉默了一瞬,嘴巴抿成了一條線,緩緩地張口:“我好像聽到知青院裡有人中了毒,我不放心過去偷瞧一眼。”

老太太聽到這話氣得眼前一黑,一口氣差點兒就上不來:“知青院裡有人中毒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是醫生還是什麼?瞧一眼又能如何!”

沈敬言嘴唇顫抖了下:“知青院裡的那些孩子都是國家的未來,我不去看看心裡不放心……”

只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太太給打斷了。

老太太眉眼間盡是憤怒,咬牙切齒道:“你為什麼老是要多管閒事!我們今天落到這地步,就是你從不看清形勢,什麼事都要管的結果!”

沈敬言氣憤道:“你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我那些出生入死地兄弟被人陷害嗎?我要是不出面幫他們,我就得看著他們死!”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眼圈瞬間泛紅,眼裡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你出面有用嗎?他們死的死,關的關,就連你,還有我們一家子都受到了牽連!”老太太心裡積壓著的怒火一股腦兒地傾瀉而出,“還有你那堂哥,他要不是被人抓住了把柄連累到了我們,我們一家子也不用四分五散。”

沈敬言看著滿臉猙獰的妻子,一時覺得有些陌生。

原來他妻子對他的怨恨如此之深,他忽然卸了一口氣,渾身的精神氣瞬間被抽走了。

他抹了一把臉,有氣無力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是沒用,但我說出來後我心裡舒坦了!”老太太轉過頭擦了擦眼角沁出來的淚水,語氣波瀾不驚道,“趁著沒人發現,你跟我回牛棚裡!”

沈敬言轉過頭看著幾十米外的知青院,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我得去看一眼,聽那動靜,中毒的人很多,這事不容輕視!”

老太太不可思議地看著沈敬言:“我都跟你說了這麼多,你是連一句話也沒聽進去!你現在是人人喊打的存在,人人避之不及!你去看了又怎樣!你能做什麼!”

沈敬言被自己妻子的話堵得胸口發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周身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落寞。

老太太看到他這一副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

她咬著後槽牙,一字一頓道:“你愛怎樣就怎樣,我不管你了!反正咱們都這樣了!”

說完這話,她便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返回到牛棚裡。

沈敬言站在原地,一言不發地目送著她離去。

等自己妻子的身影消失在他視野後,他心裡對那些知青的擔憂終究還是佔了上風。

他轉過身一瘸一拐地朝著知青院的方向走了過去。

知青院裡,錢多多正在給蕭英豪針灸。

他的老寒腿比較嚴重,膝蓋已然紅腫變形,看著就覺得慘不忍睹。

他在這種天氣裡還能堅持出來,可見意志相當堅定的。

錢多多拿出了幾根銀針用火燒了下消毒後,便輕輕地捻著針插進了蕭英豪膝蓋周邊的穴位上,又悄無聲息地輸出了一絲治癒系異能。

治癒系異能順著銀針進入了大隊長膝蓋內的經脈之中,化作了一股暖流衝破了經脈中的堵塞,默默地治癒著膝蓋處的傷病。

“嘶——”蕭英豪忍不住閉上了眼舒坦地吸了一口氣,“啊——”

周圍的吃瓜群眾看到這一幕,一下子就給誤會了。

“哎呦喂!這是得多疼啊才叫喚成這樣!”

“這新來的知青看來醫術不怎麼樣啊,還想收我們雞蛋!送我雞蛋還差不多呢!”

“哎!新知青,你要是送我雞蛋,我倒是不嫌棄你的醫術找你看病!”

錢多多瞥了一眼說話的幾人,什麼話也沒說。

倒是蕭英豪睜開了眼,鼓著眼睛怒視著眾人,沒好氣道:“一個個瞎咧咧什麼呢!誰說人家錢知青醫術不好來著,人家年紀輕輕的,醫術那是沒得說,我就扎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膝蓋都不疼了!”

他偏過頭,一臉慈愛地看著錢多多:“早知道的話,你來第一天我就找你扎幾針了,我這幾天也能少受罪了!”

錢多多笑眯眯地看著蕭英豪,溫和道:“大隊長,也是你一心為大隊,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沒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才耽誤了這麼些天的功夫。不過等我多給你針灸幾次,再給你開個方子,腿泡幾次藥浴,你的老寒腿就能痊癒了。”

錢多多的治癒異能雖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治癒普通的傷病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

但她不會一下就將人給治好,無論是治療蕭一善體內的暗傷,還是治療蕭英豪的老寒腿,她都會讓人在治療的過程中感受到她醫術的高超,能讓人明顯感受到身體的變化,還得讓人體會到她的盡心盡力。

可不是盡心盡力嗎?都要分好幾趟給人針灸,還得給人開藥方,督促人吃藥、泡藥浴。

被人擠到一旁的王建國聽到錢多多那溫和的聲音,酸得牙都要倒了。

這人還真是有兩副面孔啊!

剛剛給他嘴裡塞沾滿屎的褲子時,那彪悍勁兒他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現在呢,人家又能笑容滿面地拍大隊長的馬屁,看把大隊長說得眉開眼笑。

王建國心裡那個氣呀!他覺得大隊長就是眼盲心瞎,看不清錢多多的真面目,被人一兩句好話給恭維得找不著北了。

他這麼一個當過小學班長、管理能力超強的優秀人才,到了鄉下後竟然輸給了一個女同志,連個什麼工作都沒撈著,氣得他氣憤不已。

而知青院裡的其他人再一次見證了錢多多的醫術後,有的心裡湧上一股酸意,有的卻更加明確了要與錢多多交好的打算。

蕭英豪可不知道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知青們就有這麼多心思,他聽了錢多多的話後,連連點頭:“好的!好的!回去後我就去抓藥泡藥浴!”

他們隊裡以前沒有大夫,便沒有人去採藥,看病抓藥還得上鎮上或縣裡去。

“親家大哥啊,你這膝蓋還真的消腫了啊!看來錢知青的醫術那是沒得說!”李苞米從人群裡擠了出來,雙眼亮晶晶地看著錢多多,“錢知青,我跟其他人不一樣,眼光可好了!我打從第一眼看到你去我親家家裡給一善看傷,我就知道你是神醫轉世啊!”

她咧嘴一笑:“嘿嘿!咱以後都是要成為實在親戚的,親戚間可是要互幫互助,講什麼報酬就見外了,你說是吧?”

錢多多嘴角一抽:“什麼親戚不親戚的,你可別胡說!”

她睨了李苞米一眼:“再說了,談感情傷錢!”

李苞米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蕭英豪給打斷了話。

“你怎麼在這裡!”

蕭英豪眉眼間滿是震驚,他之前是完全沒注意到人群中還混入了李苞米這個其他大隊的人。

他現在看到李苞米的身影,額頭青筋“突突突”地跳動著。

他原本還打算把知青們中毒的事給捂住了,可一看到李苞米,他就知道紙是保不住火的。

別看這人叫李苞米,可她嘴巴大得很,壓根就保不了密。

蕭英豪只覺得頭疼得很!

娘呀!要是讓他知道是誰害得知青們集體中毒,他非得把人的皮給剝了,再挖個坑把人給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