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哲勉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帶著全部金家人走了，包括地上兩具警衛員死不瞑目的屍體。
金哲勉一走，吳伯勛急忙奪回槍，拿著威脅醫生留下的新紗布，一圈一圈纏緊繞在沈沉木的左手上，語氣半商量半責怪。
“不要自己逞強，讓我來不行嗎？算了。沈大小姐，你快跟我去醫院行不行？”
“行啊，你幫我押著沈六一起去沈宅吧，另外去通知沈家主把沈六相關的人都抓起來，等我回去親自處理。”
“沒問題。”
吳伯勛再次公主抱起沈沉木，讓她可以在自己懷裡休息，指揮著手下拖走沈六。
被忽視很久的沈和風這才回過神來，緩緩跌坐在地上一雙清透單純的杏眼裡寫滿震驚、不解和害怕，哭泣著問道。
“姐姐，你為什麼…他們好歹救了我呀…為什麼要殺死他們呢？”
“你也說了，他們救的是你，不是我，那我為什麼不能殺死他們？為了我們兩個的姐妹情誼嗎？”
“我…我，媽媽她…一直希望我們兩個和睦相處…我是愛你的呀姐姐，為什麼…”
沈和風邊哭邊搖頭，委屈的樣子似乎在斥責沈沉木是個多麼冷漠無情的人。
沈沉木懶懶的躺在吳伯勛懷裡，疲憊敷衍的抬眼看她，眼裡的寒意融入今日山雪的蕭冽。
“嗯，原本可能有，但今天過後，你覺得我們還能有姐妹情誼嗎？”
……
陰冷潮溼的地下暗室裡，剛剛沖刷過一遍血水，沈六渾身皮肉綻開，半死不活的躺在溼漉漉的石板地上。
地上散落著幾支吊命的擬腎上腺素藥。
幽光照在沈沉木的臉上，她闔著眼輕嗅著司香師新點的祛除血腥味的沉檀薰香，雙手包著敷好藥的紗布。
“沈六，你們兄弟本來只是貧民窟不起眼的賤民，歷代沈家十字軍本應從沈家忠心的下人中挑選，只是上一任沈一向爺爺提議培養一對雙胞胎，你們才意外獲得改命的機會，如今為什麼還不知足呢？”
沈六嘶啞著嗓子，牙齒全被滑稽的拔光，用斷手撐起自己的上半身，頗有幾分英雄就義的不屈氣勢。
“沈六、沈一，在你們沈家人眼裡我們只是一群數字代號。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也是活生生的人啊！我憑什麼要為了你們去殺死無辜的人，又憑什麼為保護你們連命都不要，人人生而平等！”
沈沉木睜開狐狸眼，意外的挑了挑眉，飽含嘲諷笑聲由輕轉重，最後止不住的彎腰大笑。
“哈哈哈哈哈，聽起來你倒是正義感十足，敢情在貧民窟自立為王的不是你啊？既然你說人人平等，為什麼還要旁人對你卑躬屈膝。既然你說人人平等，你又何必妄想李恆達許諾的美女萬千。既然你說人人平等，那個開著破爛二手車的肇事司機，又為什麼會死於非命，可笑可笑。”
“你是怎麼知道的？”沈六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憤恨的低下頭。
“雖然你故意損壞了你的通訊手機，但修復一下資料對吳家來說不算難事，我也是沒想到你有這樣的野心，兩分人模樣沒學會，八分自負貪婪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沈沉木將一個殘缺破碎的手機踢到沈六面前，然後示意身後亦步亦趨的沈一。
沈一恭敬的點點頭，按下一個暗室按鈕，嘎吱著隆隆作響的機器聲迴盪在整個暗室裡，隨即在沈六兩側又出現兩間暗籠。
左邊暗籠裡是跪在地上面如死灰沉默的沈五和一個臉上佈滿皺紋，髒亂醜陋卻穿金戴銀的老婦人。
右邊暗籠裡是一頭三四百斤、膘肥體壯的普通家豬，拖長聲音高亢的哼哼鳴叫著。
“你想幹什麼？！”
沈六看到左側暗籠裡的兩人失聲大喊，對上沈沉木冰冷渺視的眼神後慌了神，匍匐著將手伸出鐵籠外。
“大小姐，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哥完全不知道這個事情！是我自己鬼迷心竅自作主張，求您放過他們。”
沈沉木坐在椅子上欣賞沈六狼狽的樣子，慢條斯理的搖了搖頭，諷刺一笑。
“在我這沒有放過，只有罪名連坐、斬草除根。”
“沈一沈一，你幫我求求情吧！我母親他們是無辜的啊。”
沈一有些不忍的偏開頭，沒有理會沈六的哀嚎，沈沉木看了眼自己毫無知覺的雙手，神色不耐煩起來。
“你作為兒子，做事之前沒有為你的母親考慮過失敗的後果，現在反過來要我們可憐你的親人，這是不是太天真可笑了點。”
“我們倆兄弟，這些年在沈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自願和沈六一起以死謝罪，只求大小姐放過我倆的老母親。”
沉默的沈五突然出聲，沈沉木看了他一眼神色越發不耐煩。
“怎麼？你們嘴裡的孝順是洗白人性的新方法嗎？還是我看起來很好說話？行啊，那就讓你們先死，沈一，給我打。”
沈一當即對著沈五的大腿連射好幾槍，沈五晃了晃身形不穩悶哼一聲，老婦人受驚的大叫起來，慌亂中也捱了一槍。
“啊！啊兒子，兒子！救我！”
沈六連忙匍匐爬向左邊暗籠，下定決心朝沈沉木說道。
“停下！停下！你不是想知道沈家那個人是誰嗎，我告訴你，你放過我們。”
沈沉木身體一僵，長睫下的目光微沉。
“是誰？”
“是夫人。”
沈一瞬間眼底盛滿憤怒和不可置信，上前幾步。
“你胡說八道，夫人怎麼可能串通金李兩家來害兩位小姐！沈六，沒有沈家你和你沈五早就餓死街頭了，你們不感恩沈家給的恩澤，不感恩夫人這些年的心慈，居然反過來汙衊夫人！你是不是忘了，這些年是夫人求情你們才能時常回貧民窟看望的。”
“全殺了吧。”
沈沉木面色陰冷的起身，眼中閃過難以捕捉的暗淡。
“你答應要放過我們的！”
沈六急忙朝往外走的沈沉木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