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木抱過吳伯勛手裡的袋子,兩人一起將食物分類歸置在壁櫥裡,沈沉木說放哪吳伯勛就放哪。
最後將要關上櫥門的時候,沈沉木還強迫症似用包紮著的小拳頭將食物一一懟齊。
然後坐在火堆旁,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吳伯勛的投餵,一口牛奶一口黑麥麵包,好不愜意。
“明天就是聖誕節了,你們想要怎麼過?”斯拉夫·勞斯柯達見怪不怪的看了眼任勞任怨的吳伯勛,喝了一口伏特加,咂吧著嘴回味。
“不如我們回斯拉夫家族的主宅去吧。”沈沉默又想到沈父交給她的工作,早日回主宅也能早日和專案的地質學家、工程師碰面。
吳伯勳輕輕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沈沉木這才注意到老頭落寞的表情,懊惱的向吳伯勛遞去求助的眼神。
她忘記了,吳伯勛和她說過。因為他妻子和女兒的早早離世,斯拉夫·勞斯柯達覺得大宅冷冷清清的,才會在有熟人的小鎮外長期居住。
“不如我們一起去鎮裡比安奇家飽餐一頓吧,火雞、樹幹蛋糕、薑餅、杏仁布丁都是他家夫人的拿手好菜。”
吳伯勛一邊說著一邊朝著沈沉木擠眉弄眼,意思她趕快接話。
沈沉木無奈嘆息一聲,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需要討老人開心,但還是眨巴眨巴狐狸眼,提高音量,擠出乖巧又期待的笑容。
“哇,聽起來好好吃喔,那我們明天一早起來,再把小屋好好的裝扮一番,就去拜訪比安奇家吧,相信我們一定能度過一個快樂又溫馨的聖誕節!”
“好!那我們明天就去比安奇家蹭吃蹭喝!”
斯拉夫·勞斯柯達樂呵呵的站起來,聲音渾厚的哼著悠揚的山調子,在屋裡趟來趟去的轉悠。
沈沉木鬆了一口氣,轉頭疑惑的看向吳伯勛。
“比安奇,是我知道的那個比安奇嗎?他不是義大利人嗎?”
吳伯勛舉起手裡的草莓醬,厚厚的塗在黑麥麵包上,然後懟到沈沉木的嘴裡,邊塞邊說。
“你認識的是小比安奇,我說的是比安奇的父親,他們家確實是義大利人,不過他外祖母和母親是延邊小鎮里長大的,所以每年都會來這過聖誕節,我們兩個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沈沉木不得不把嘴巴張的大大的,才好一口塞下吳伯勛直男式的投餵,即將嚼不動的時候吳伯勛適時遞上的牛奶。
主打一個咽不死就行。
“哦,原來是這樣,難怪我看你和比安奇之間的相處,不像是一般的主家繼承人與附屬世家子弟的關係,原來你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吳伯勳點了點頭,又指了指正在挑選皮草大衣的外祖父,暗示外祖父與比安奇外祖母'非同尋常'的關係,湊在沈沉木耳邊壓低聲音說。
“偷偷告訴你,比安奇外祖母還是我外祖父的初戀。”
“啊?那你外祖母?”
沈沉木意外的看了眼壁爐旁最顯眼的白樺木桌,上面擺了一張年輕斯拉夫·勞斯柯達與妻子的泛舊發黃的結婚照,兩人看起來是那麼恩愛和般配。
相框玻璃乾淨明亮,一看就常常擦拭。
“他們是由上任巴伐亞利公國的大公賜婚的,不過兩人結婚後的感情也是很好,只是外祖父心裡可能多多少少,對年輕時候的事有些遺憾吧。
再加上前些年比安奇的外祖父也過世了,我看的出來他們還是很關心彼此的,說不定哪天我就有新的外祖母了,畢竟人老了只會越來越孤單,有個人能陪陪外祖父也挺好的。”
吳伯勛說著故作輕鬆的拍了拍皮衣上的煙木落灰,又將一塊塗滿草莓醬的黑麥麵包遞到沈沉木嘴邊。
“這怎麼行!”
沈沉木心裡說不出來的厭煩,揮動著手臂就將黑麥麵包朝老頭身後砸去,麵包啪嗒一下在皮草上留下滑稽又粘稠的草莓醬。
“哎呦,小沉木!你打我幹什麼?”
斯拉夫·勞斯柯達不明所以的看著猛的站起來的小姑娘。
“老頭,你是不是有新,欸唔唔唔!”
吳伯勛趕忙捂住她的嘴,攔住她往房間帶。
“沒事外祖父,是我惹她生氣了,我帶她去房間冷靜冷靜哈。”
斯拉夫·勞斯柯達心驚肉跳的看著'張牙舞爪'的小姑娘被拖走,無奈的搖了搖頭,粗中帶細的拿起溼紙巾,一點點擦拭皮草上的草莓醬。
“吳伯勛這小子還沒把人追到手啊,真是差勁,一點也不像當年的我。”
另一邊,吳伯勛費力堵住的想和斯拉夫·勞斯柯達理論一番的沈沉木,同樣不明所以。
“我的沈大小姐,你想和我外祖父說什麼呀?”
“你外祖母就是你外祖母,愛就愛,不愛就是不愛,拿什麼孤獨當藉口!如果你外祖父和他初戀在一起了,那你外祖母和比安奇外祖父算什麼,橫在他們中間的兩個笑話嗎?”
吳伯勛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似乎沒有想到沈沉木會說這樣的話。
沈沉木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表情也有點奇怪,抿著嘴坐回到床邊上。
可能是斯拉夫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太美好太像童話了吧,所以她忘記了,他們是一群只講利益和最不配提感情的人。
她如今手腕上的傷疤就是最好的證明。
半晌,沈沉木舉起自己的雙手。
“你給我換藥吧。”
吳伯勛在沈沉木床邊坐下,低著頭輕車熟路的拆掉她手上圈圈層層的紗布,白皙如玉的手腕上橫生一道出粉白色的疤痕增生,猙獰而刺眼。
“所以說當時為什麼不願意用祛疤藥。”
吳伯勛伸出手指輕輕的觸碰沈沉木的疤痕,怕弄疼她又舉到面前輕輕吹了吹。
“我要永遠提醒自己,讓自己記得那一天。”
沈沉木又恢復了冷心冷肺的樣子,看到吳伯勛從醫療箱裡又拿出大卷紗布,嘴角抽了抽阻止道。
“我現在已經可以拿些輕東西了,就綁防水的腕帶就行了,否則我一會兒洗澡很不方便的,還是你要幫我洗?”
吳伯勛臉上還是坦然冷淡的樣子,低著頭耳尖卻紅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