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早知道這件事?”
偌大的庭院裡月光撒榭而下,鐵藝圍牆上佈滿橫生的嬌豔薔薇,沈沉木一隻手提著高跟鞋,另一隻手被何熠熠拽著,表情是毫無波瀾的平靜。
“是、是啊,李洢嘉的母親畢竟是我的親姑姑,這門婚事我們何家也是默許的。”
何熠熠一邊說著一邊忐忑的看著沈沉木臉色,看不透她的表情急忙解釋。
“其實我那時候去北歐找你的時候,就想和你說了,但就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沈木……對不起,早知道我就早點告訴你了,你一定有辦法阻止這個婚約的,實在不行你們就私奔吧,我一定會幫你的!”
何熠熠一副快急哭了的樣子,嘟嘟嘟說個沒完,沈沉木冷靜下來,無奈的拉著何熠熠坐在花牆的鞦韆下,慢悠悠開口。
“別過度腦補,我才不是那種戀愛腦呢,我只是突然聽到訊息有點驚訝。而且我不是剛和你說了,我父親好像有意讓我和吳伯勛聯姻。”
“啊?那你剛剛跑什麼呀?”
何熠熠毫不留情的戳穿沈沉木的嘴硬,沈沉木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何熠熠的臉。
“知道嗎?貼心的朋友是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
“噢好吧,那你和學長就這樣結束了嗎?他甚至都不知道你曾經喜歡過他吧你真的真的真的——不會覺得遺憾嗎?”
沈沉木將高跟鞋扔在草地上,仰頭看著月亮蹬腳蕩起鞦韆,何熠熠同坐著也跟著蹬腳,蟬鳴聲蔓延在寂靜中。
“那你呢,明明知道何伯父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和小門戶的子弟在一起的,你和比安奇是不會有結果的,又為什麼要靠近他?”
“反正他也不喜歡我。”
“那如果他之後喜歡上你了呢?”
“…那我就不'喜歡'他了。”
沈沉木停下鞦韆,轉頭認真的看著何熠熠。
“看,其實你都明白的熠熠,包括你潛意識裡知道金哲勉訂婚這件事是不該告訴我的。”
何熠熠欲言又止,沈沉木溫柔的摸了摸她低垂的腦袋。
“別喪氣了,偷偷告訴你個八卦秘密,金哲勉他一直知道我喜歡他的。”
“什麼?!金學長知道你喜歡他?那你是已經告白過了?”
“沒有告白。”
“那金學長怎麼知道你喜歡他的?”
“感情之間的區別很輕易就能發現吧,就像我能感覺出來他對我只有兄妹之情。”
……
宴會廳裡。
金哲勉穿著剪裁得體的深藍色西裝,輕舉酒杯,西裝袖口偶露出繡著的綠玉藤花瓣內襯,不卑不亢的向沈家家主沈輝敬酒。
“沈伯父,今天真的唐突了,您權當做是件添喜的小事吧。”
李洢嘉穿著後背鏤空的香檳色蕾絲晚禮服,精緻而甜美,緊挽著金哲勉,跟隨後笑向女主人魏枝敬酒。
“是啊,沈伯父,我想金伯父也是被兩位的情比金堅所感染才突然宣佈婚約的吧,其實我和父親也被嚇一跳呢。”
沈輝輕抿了一下酒杯,摟著柔弱的沈母,朝不遠處站在一起的談笑風生的金錫嶽和李恆達看去,若無其事一笑。
“不礙事,祝你倆百年好合。”
沈和風站在兩位長輩身後,朝李洢嘉身上香檳色的晚禮服看去,淺淡一笑,顯露出稚嫩而沈沉木相似的氣勢來。
“搞得你們倆的婚事像是沈氏撮合的一樣,誰不知道你們心裡那點心思。還有,不能和宴請主人家穿同色禮服是圈內預設的規矩吧?李小姐這一身是有備而來吧?”
“和風!”
沈母轉頭溫柔斥責,沈和風才狀似發現言語不妥,懵懂無辜的道歉。
“是我不對,一時口無遮攔冒犯哲勉哥了。”
說著向金哲勉敬酒,金哲勉客氣的和沈和風碰了下杯。
“沈二小姐說笑了,你年紀還小,我能體諒。”
李洢嘉深吸一口氣,表面維持的大方在看向沈和風的時候頗有幾分狠惱,剛想說什麼對上金哲勉深沉的眼睛。
“……”
“那我們就先不打擾伯父伯母了。”
金哲勉說完帶著李洢嘉離開。
兩人走在宴會廳的陽臺上,李洢嘉一把甩開金哲勉的胳膊,轉頭控制不住的低聲責問。
“按理說你和沈家兩位小姐也算是青梅竹馬長大的,怎麼不見半點親近?”
金哲勉神色微變,撫摸著袖口的內襯繡著的綠玉藤花瓣,轉頭卻是察覺不到責問似的溫吞解釋。
“我和沈家兩位小姐都差著年歲,比起說青梅竹馬更像是兄長吧。”
“兄長?沈和風待你這個態度不說,沈沉木連人影都不見。”
金哲勉收起溫柔的面具,撣了撣西服臂彎上的灰塵,雙目染上薄寒。
“沉木自有她的安排和去處,至於沈和風,我想她真正討厭的應該是你的不識禮數。”
“你!金哲勉你不要忘記了,如今你們金家想重回權利中心離不開我們李家,你最好對我客氣一點,要不是我父親看中你的潛力,我也不會捨棄田家公子和吳家公子和你聯姻!”
金哲勉看著惱羞成怒的李洢嘉,沒有溫柔安慰反而雙目帶上警告的意味。
“你未免自視甚高了,先不說李家如今的地位在六大財閥家族中排名最末,就李二伯父還不一定能獲得李家下任家主的位置。
你如果真的能攀上田家或者吳家又何必在這大吼大叫,我不想把話說的太難聽,你最好適可而止,若你我聯姻最後真的成了,我會給你應有的體面和尊重。”
李洢嘉臉一陣紅一陣白,在金哲勉警告的眼神下心虛的移開視線,卻看見一個陌生的少年站在門口。
“你是誰?!”
“額,抱歉打擾了,我只是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