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下耳塞,一臉茫然的看著這一屋子的人。
何歡在和沈箏甘茶獨處的半個小時裡,大概也瞭解了一些她們的個性。
是以沒等甘茶這個小話嘮開口,簡潔明瞭的講了導演和精瘦老人的來意。
沈箏聞言挑了挑眉,見來者是個鬚髮斑白的老人,讓她不由想起一些個和老者年齡相仿的長輩,一時間說話的語氣也格外溫和起來。
“你好,前輩。何歡的腳已經好了,你也可以再檢查檢查。至於我學了多長時間、在哪兒學的,這恕我不便答覆。”
老頭見沈箏對學醫時長和師承避諱不談,私以為沈箏多半就是自己翻閱了一些醫書,便自以為醫術大成的半吊子。
他少年學醫,跟在師傅身邊從辨藥到獨立問診足足花了十二年,師兄弟中數他最是刻苦勤奮,也數他花的時間最久。
他尤記得拜入師門那一日,師傅給他們上的第一課裡講到
“醫可為而不可為,必天資敏悟,讀萬卷書,而後可以濟世。不然,鮮有不殺人者,是以藥餌為刀刃也。”
他習醫不求懸壺濟世,但求問心無愧。
是以自那日起,他必每日默背三遍以警醒、督促自己一刻也不能鬆懈。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轉眼至今已有五十載。
而他生平也最是厭惡、痛恨這些為醫不仁者,為財為名,為一己私慾而毀人終生。
一想到這些,他內心便竄起了一朵小火苗,但尚且被他剋制住了。
他先示意一旁的何歡先坐下,緩緩的深呼吸一下,唇邊兩撮小鬍子也隨之微微顫動兩下
“小姑娘,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根本沒正統學過中醫?”
沈箏聞言思索一陣,正統?她那好像確實算不上正統。
而後點了點頭:“嗯,應該沒有吧。”
老者這下是徹底繃不住了,聲音陡然抬高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看你年紀輕輕,怎的心思如此歹毒!
雖說腳踝脫臼復位不算太難,但就算是我親自上手,復位之後腳踝卻也仍會有不可避免的肌肉拉傷的痛感殘留。
但這個姑娘剛剛卻說她腳踝不疼了,我猜你應當是翻過幾本有關人體穴位的醫書。
而後又從不知哪裡學了些旁門左道的法子,陰差陽錯封住了這個腳踝脫臼的小姑娘的痛覺,以致使其產生了腳踝傷愈的錯覺。
但你知不知道,因為你肆意妄為的發揮,遮蔽她的痛覺,讓她會在無知覺的情況下使患肢過度活動,以致傷情愈發嚴重,甚至留下後遺症。
虧這個小姑娘還說你是她的朋友,你簡直枉費人家對你的情誼!”
沈箏雖然有些詫異於老者如此激烈的反應,但聽他話中意思,也明白老者是覺得她是個對患者不負責的半吊子庸醫,她好看的柳眉蹙了蹙
“首先,我是見你年長,才敬稱你一聲前輩,但這不代表你可以倚老賣老,對我的為人進行指點。
其次,你都還未檢查過她的患處,便兀自斷定我的醫治加重了她的病情,甚至還會令她患肢留下後遺症,如此妄下斷語難道不是行醫大忌?
再有,你說就算你出手幫何歡的腳復位之後,她的踝部仍會有肌肉牽拉損傷的疼痛,便以此斷定我不可能治好她的腫痛?
可笑你這般年紀竟都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沒有見過的不代表不存在。
這世界很大,包涵了無數種可能。而以人的渺小,窮盡一生也不可能觀其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