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們之前的分析和猜測,你沒有這樣的疑惑嗎?”林深觀察著閆啟的表情,朝俞思遠看不到的方向走了兩步。
“如果是完全依靠一個一個消磨這間屋子裡存在著的木頭娃娃,然後再引誘怪物來殺人,這明顯不夠快速,儘管藏在屋子裡的人可能會因為發現娃娃的作用,而彼此之間發生爭搶,但娃娃的數量在不遇到風化的情況下,還是不變的。”
他說著,歪頭看了一眼坐在祁書宴屋子裡的邵錦蘭,見對方神色如常,才又繼續說道:“同時我們也發現了,對方需要利用我們的生命來達到某種交替的效果,也就是讓木頭娃娃裡的封存物獲得自由,這麼耗時間對他們來說是最沒有效率的了,那肯定就需要在最開始做準備的時候,為我們預先埋下一些不安定的因素。”
“畢竟你們也切身感受到了,從我和小邵出去以後,你們是經歷過兩次晝夜交替的,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出事,人想要真的餓死同樣需要時間,而且……如果我們這群人中真有狠人,可以同類相食保證自己活下去的話,這又要拖到什麼時候去?”
聽到“同類相食”幾個字,姚正暉的臉一下就綠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下意識地轉頭往祁書宴的方向看,但很快又意識到自己這個動作實在是指向性太明顯,趕緊又把目光收了回來,低下頭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相比起姚正暉的顧慮重重,感覺到對方視線的祁書宴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他看向姚正暉,不在意地聳聳肩,嘴角微微勾起,道;“如果解法真的只有那麼一條,那我肯定是會去做的,活下去最重要,不是嗎?只要能夠找到活著出去的路,在這裡做什麼我都不在乎的,畢竟只要能再睜開眼,醒過來,我在現實世界裡過去是什麼樣,現在依舊是什麼樣,這一切就不過是一場噩夢罷了,夢裡的東西,怎麼能當真呢?”
他說話的語調陰惻惻的,聽得程鶯都忍不住蹙了一下眉頭,“行了,這種時候就不要再製造不安和恐慌的氣氛了。”
祁書宴聞言,一揚眉毛,臉上露出無所謂地一笑,最終還是將情緒收斂了起來。
見他不再說話,林深才又接著說自己剛才沒說完的,“但是這種晝夜的快速交替,異常的暴雨和圍繞著房子尋找機會的怪物始終是會帶來恐懼的,娃娃發出聲響幫助我們辨別怪物的模樣與動靜的同時,也在吸引怪物更加靠近屋子,那麼人一旦與這種超出常識大小的巨物近距離接觸,內心深處的驚恐都會不受控制地冒出來,這種狀態下再與霧氣接觸——”
說到這裡,林深轉眸望向俞思遠的房間。
其他幾人也下意識朝同一個方向看過去。
程鶯輕輕吸了一口氣,緩慢地吐出來,“所有人中招都是時間的問題,但只要先有一個人受了影響,這間屋子裡原本平衡的局面就會被打破,情緒的蔓延伴隨著白霧偷偷往裡面漏,到最後都不是怪物把我們解決掉,我們自己就能內部解決了。”
“為什麼……”傅昂忍不住發出了疑問,“到底是能有什麼深仇大恨,要對我們做這樣的事?之前遇到的不是鬼怪,就是說不上是什麼的東西,至少它們是非人的,我知道我們是站在不相同的兩個立場上,可這一次為什麼?同樣都是人,我們的目標應該是一致消除那個怪物才對,但他們目標卻是對準我們的?”
祁書宴在他們說話間,不知從誰的房間裡拿出來兩個木頭娃娃捧在手上,他左右手都掂量了一下重量,才道:“那不就更應該出去了嗎?製造出這場混亂,搞清楚我們的身份,以及他們為什麼這麼做,只有邁出這一步,才有答案,反正我可是不會想要這群人好過的,躲在後面坐享其成,很有趣是嗎?”
過道里的氣氛無形中變了,林深一眼掃過去,就連一直都很糾結,不斷反覆橫跳的閆啟都握緊了拳頭。
程鶯看了看祁書宴,也轉身往房間裡走,從裡面拿了三個木頭娃娃,兩個抓在手裡,一個夾在胳膊間,“那既然這下都沒意見了,就做好準備吧?怪物給了我們這麼長的時間,我們可不能讓它失望啊。”
眾人就這樣自覺地散開,而林深也重新回到了邵錦蘭身邊。
邵錦蘭盯著林深看了一會兒,才壓低聲音開口,“不用帶我走也沒事,我這個樣子,去不了哪裡了。”
林深搖搖頭,在邵錦蘭面前背對著她蹲下身,道:“不會的,你哪兒都能去。”
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然後就是一個人的重量壓在了林深的後背上。
他感覺到耳邊傳來溫熱的呼吸,還沒起身,邵錦蘭的那隻胳膊就有意用力地拽了他一下,“林深。”
“怎麼了?”
邵錦蘭不知道在思考什麼,林深看不見她的表情。
不過好在並沒有等待很久,她就開口繼續說了,“你……你跟我們不一樣對嗎?”
林深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連田松傑也是一愣,目光警惕地看看林深,又轉眸緊盯著邵錦蘭,似乎隨時準備著在她要說出來什麼不應該說的東西時,可以立刻堵上她的嘴。
見林深沒說話,邵錦蘭輕笑著撥出一口氣,拍了拍林深的肩膀,“你們在外面商量的時候,我就一直在回想樹林裡的事情,我突然倒下,腳步聲聽不見了,半邊身子卻不能動了……江小桃不可能這樣放過我的,就算她是活著的,是有自己意識的,我也不覺得她會冒出放過我的想法,那就只可能是你做了什麼,而且……你太平靜了,你的這種平靜不像是天性如此,因為我感受不到你是個冷漠的人。”
林深抿了抿唇,勾住邵錦蘭的腿把她背了起來。
“而是在我確認我自己的情緒似乎缺失了什麼一樣之後,我感覺我從你身上感受到的平靜,就跟現在的我很像,少了什麼,可具體是什麼,我也說不上來,你沒有被白霧影響大機率也跟這個有關吧?”
邵錦蘭停頓了一下,把腦袋往林深肩上一靠,道:“我不會跟他們說的,我相信你,因為你帶我回來了,還準備繼續帶我離開,我沒從你的話裡感受到一絲遲疑或者是欺騙,但其他人就不知道了,現在不過是大家站在同一個立場上,相互合作罷了。”
“嗯。”
林深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更好,只能簡短地應了一聲。
“林深,我們能出去的對嗎?”
“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