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也認出了飄進自己鼻腔的味道是香燭味,但這種地方怎麼會突然冒出這樣的東西?
帶著心裡的疑惑,他靠近通道凹陷處的部分,發現那裡擺放著一個陳舊的木頭桌子。
桌子雖然老舊,邊緣部分掉了好幾塊,但是桌面上還算是乾淨,至少灰塵沒有通道的石壁上那麼多,看上去像是有人定期打掃的模樣。
而木頭桌子上放著一個銅黃色的香爐,大約有兩個拳頭那麼大,裡面堆滿了灰白的香灰,四根已經燃燒到只能看見細竹籤的杆子插在裡面。
林深彎下腰,輕輕嗅了一下,道:“還能留有味道,說明至少不久之前,這裡是有人來燒過香的。”
“燒香……為什麼到這種地方燒香?”邵錦蘭不解,眉頭一蹙又嘗試透過透氣窗看清楚外面的情況,“前面我其實就有疑惑了,這地方有這麼大一個怪物,而且看起來完全不像能跟我們和平相處的模樣,怎麼會有人冒險在這裡修建這麼一個費時又費力的通道?現在好了,還在這兒放了供臺燒香?燒給那怪物的?”
林深還不確定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繼續觀察木桌上面的東西。
湊得更近仔細打量,他才發現香爐的後面放著一個木頭的框架,裡面有一張泛白的紙張。
這東西看起來像是個相框,但又略有些不同,更像是手工做出來的類似的東西。
而紙張上面過去應該是有什麼東西的,但因為時間的洗滌都幾近褪色,只能在木框邊角壓住的地方看到留下的淡淡痕跡。
林深伸出手去,剛準備把木框架拿過來細看,就被邵錦蘭擋住了。
“小心點,萬一有什麼機關呢?”
林深笑了笑,在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之後,直接把木框給拿了起來。
轉到背面看到用的是不平整的鐵絲扭成支架的形狀,保證了框架放在桌上不會傾倒,而背面與框架原本應該貼合的底板也在歲月中不免有些變形,發生了鬆動。
以至於林深只是輕輕一用力,兩者之間就出現了一條縫隙,露出了紙張被壓住部分的模樣。
“紅色的?”田松傑眉頭一皺,歪著腦袋仔細打量。
邵錦蘭也在看清楚的時候,露出了極其不理解的表情。
林深沒有貿然把紙直接從裡面抽出來,而是在看完這一眼之後,又重新把它裝了回去,放回到了香爐後面的位置上。
只不過此刻他們再看這張像是什麼都沒有的白紙,心裡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了。
壓在木質邊框裡沒有褪色的那部分,明顯能夠看出是人的名字,特別是此刻他們被全刻著名字的石磚所包圍,對於這樣的文字就更加敏感了。
而最重要的,是這些名字似乎全都是用紅色的墨水,或者是紅色的某種東西寫就的。
用紅筆寫名字,在很多人的概念裡是一件相當不吉利的事情,就像田松傑剛才說的那樣,正常情況下不太會有人願意讓刻了自己名字的石磚被人天天踩在腳下。
這裡發現的一切,都在不斷違反著他們的常識。
這個地方如果是另一個世界另一種文明和習俗存在的地方的話,林深或許還能以此為理由做出一種合理的解釋去勉強接受,但他深知這些門後世界其實都是從現實世界分離出去的部分。
也就是說哪怕是現在這個明顯違反常識,做著相當不吉利的事情的區域,曾經屬於現實世界的某個時代某個位置,那這當中必然含有什麼深意了。
做這些事的這群人,應該是在深知這一切的情況下,依舊選擇了這樣的方式。
邵錦蘭說這裡的香是燒給怪物的,真的會是這樣嗎?
林深持懷疑的態度,但要讓他具體說為什麼,他也有些講不上來。
這周圍太黑了,如果能有什麼照明的工具,或許還能從現有的發現裡再尋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可是那棟屋子裡什麼可用的東西也沒給他們留下,這一路過來也見不到任何工具,面對面前這種兩眼一抹黑的情況,林深一時半會兒也沒有什麼辦法。
而有的時候,事情的發生就是那麼神奇,又那麼湊巧。
他的這種思緒剛剛被自己壓下去,忽然就感覺透氣窗外面的天空好像變亮了一些,木頭桌子上的東西變得清晰,好似老天聽到了他的呼喚,朝陽投射進來破開了眼前的黑暗。
但他的心裡卻是咯噔了一下,旁邊的邵錦蘭同樣,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這並不是什麼老天開了眼,而是怪物要從屋子的方向返回,黑夜與白晝突然之間發生了交替而已。
那麼他們此刻在這個狹窄的通道里,會被對方發現嗎?
林深下意識地一拽邵錦蘭,兩個人緊貼著木頭桌子就蹲了下來。
前一秒他還在期望有光照讓他觀察周圍的一切,後一秒他卻本能地躲避亮光。
邵錦蘭捂住自己的口鼻,只有那雙眼睛大睜著看向透氣窗。
這一刻她似乎把江小桃與怪物對視的事情拋到了腦後,一直到一股她也看得見,林深也看得見的黑色煙霧順著金屬欄杆的縫隙鑽進來,兩個人才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
林深的驚訝是,在沒有木頭娃娃的情況下,邵錦蘭看到了透氣窗裡飄進來的東西。
而邵錦蘭驚訝的是,即使外面的天亮起來了,出現在這個狹窄視野裡的東西,依舊認不出是什麼。
它就像是被一大團黑霧給籠罩住了,又或者它就只是一團黑霧,但要真是這樣的話,當時伸進屋子大門帶走江小桃的那個玩意兒又是什麼?
咚咚。
咚咚。
伴隨著劇烈的心臟跳動,外面的東西卻像是沉睡了一般安安靜靜,絲毫沒有發現林深他們的傾向。
而林深這一次再去觀察周圍的一切,掃過石磚上的名字,又看了看那個裝著褪色白紙的木質框架,心裡不由地冒出了另一種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