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當不愉悅的氣氛在不算寬敞的過道中流淌,儘管開口說話的男人很想緩和眼前的氣氛,但程鶯明顯沒有這樣的想法。
她用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祁書宴,彷彿空氣中都能看到火花在噼裡啪啦作響。
就在眾人以為她會再說點什麼,與祁書宴繼續對峙的時候,程鶯卻是突然一轉身開始解開林深房間門上拴著的布條。
“你,你這是做什麼?”男人看了有些慌張,下意識上前阻攔。
姚正暉見狀,雙手叉腰往程鶯身側挪了一步,擋住了對方的去路。
程鶯停下手裡的動作,回頭看了一眼,道:“不是已經觀察過了嗎?再加上江小桃的情況,有些人心裡應該也要打消某些不必要的懷疑了吧?”
“可是……”男人往後退了一步,下意識看了一眼祁書宴,“你自己不是說的嗎,要觀察上一晚,如果沒有任何問題,再放出來也不遲,現在我們都搞不清楚,這麼多木頭娃娃是幹什麼用的,要是開了這個門出了什麼問題……”
“一晚?”程鶯重複了一下這個詞,她的手快速繞動布條,在開口接著說話的時候已經將它完全取了下來,然後往林深房間裡一丟,“我們不是已經經歷過兩個夜晚了嗎?這還不夠?”
男人被程鶯的話噎了一下,表情像是吞了蒼蠅似的不好看。
他站出來,原本是為了緩和屋子裡充斥著火藥味的氣氛,卻沒有想到當了這麼個和事佬,卻突然被別人給用矛頭指著。
而祁書宴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感覺自己有些自討沒趣了,男人抿了抿嘴,往回退了幾步,也不再說話了。
“可是這……明顯還沒有到一整晚的時間啊……”
有人弱弱的聲音從人群之中傳來,程鶯看過去,卻也沒有見究竟是誰開口說的這句話。
“那你們覺得我們應該依靠什麼來計算時間?”她往兩側的屋子裡看了看,“這裡沒有時鐘,靠外面充滿大霧的天也判斷不出來日出日落,或者說這裡真的能看到太陽嗎?要是真按照常理的一夜來計算,什麼時候算開始,又什麼時候算結束?誰能站出來,給我一個肯定又確切的範圍?”
安靜。
這下子是徹底安靜了,空氣中只有緊張的呼氣和吸氣的聲音。
程鶯見狀,伸手直接拉開了林深房間門口的木柵欄門,吱呀的聲響才讓其他人如夢驚醒,然後紛紛往後退去,然而在意識到身後不遠處就是之前那個奇怪東西伸進來的大門口,又都硬生生地停下了腳步,縮在一起一句話都不說。
“你沒意見吧?”程鶯在把門開啟之後,才問了祁書宴這樣一句。
祁書宴一笑,回答道:“怎麼會有意見呢?這裡大家都沒有意見不是嗎?你說得有理有據的,那就按你說的辦。”
齊劉海女生突然在這個時候嗤笑一聲,一下子吸引了目光。
“你笑什麼?”有人不明所以。
齊劉海女生搖搖頭,道:“沒什麼啊,就是感覺自己怎麼想的,怎麼說就是了,怎麼到這個事情上又把所有人都給拉上了?什麼叫做‘大家都沒有意見’?最開始誰有什麼意見,誰提出來的做法,就這麼一會兒都給忘了嗎?”
祁書宴臉上表情幾乎沒有什麼變化,他盯著齊劉海女生看了一會兒,道:“我記得,你是叫邵錦蘭對吧?我知道你對於我之前的做法有不滿,但我確實是發自內心為每個人的安全著想,才提出一些建議的,這並不代表著這裡就是我的一言堂,只不過是我經驗稍稍多一些,想提供更多的幫助,以保證我們能更為穩妥的解決問題,順利逃出去而已,我不知道你對我的誤解有多深,但請不要質疑我想要帶大家逃出去的心。”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咯,”邵錦蘭聳聳肩,明顯沒有把祁書宴的這段話當真,“那之前別人的合理懷疑,你為什麼就沒有當真考慮過一下呢?”
她的話說到這裡,林深突然感覺那些目光越過重重木頭娃娃,直接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江小桃在為自己房間裡沒有木頭娃娃這件事感到慶幸的時候,有沒有人記得有誰說過那萬一是某種迷惑我們的陷阱呢?”邵錦蘭的目光掃過過道里的幾人,“現在的情況就是,房間裡唯一沒有木頭娃娃的江小桃,在我們面前被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壓成了肉餅,然後直接帶到外面的大霧裡去了,而她在出事之前什麼也沒看到,並且什麼也沒聽到,你們難道不覺得,這之間可能存在什麼聯絡嗎?”
姚正暉聽到這段話,略作思考,然後清了清嗓子。
他緩緩抬手,嘗試著開口:“那個……我雖然也不是質疑你提出的這種可能性,當然了也不是懷疑林深之前的猜測啊,但是……但是怎麼說呢?也許我們能聽到異常的響動,看到什麼東西跟房間裡有木頭娃娃的存在有關,可現在也不能保證說,這些個木頭娃娃對我們來說就是有用且安全的。”
他嚥了一下口水,又繼續說道:“至少……至少我感覺就天黑的那麼一會兒,我床頭的那個娃娃,好像離我的床又更近了一些。”
像是怕被誤會什麼一樣,姚正暉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又趕緊使勁地擺了擺手,“我是正常的啊,我感覺我神智也清晰,整個人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就只是我從被子裡出來的時候,感覺原本在床頭櫃最邊緣的娃娃,好像挪到櫃子中間位置了,我發誓我沒碰過,也完全沒看到它是怎麼動的。”
“那你們呢?”程鶯看了一圈其他人,“剛才我檢查過,除了江小桃的房間,我們每個人的房間裡都是有木頭娃娃的,數量不一,我沒有找到什麼規律,擺放的位置也不同,還有人發現娃娃動了嗎?”
眾人面面相覷,但是搖頭和表示不確定的人更多。
現在出來平息氣氛的男人又往前走了一步,道:“完全沒有注意,主要是感覺娃娃的眼睛看得瘮得慌,就儘量避免跟它們對視,只記得一個大概的位置,究竟有沒有挪動過,就不清楚了。”
姚正暉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下……下一個出事的,該不會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