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看著陸元安細長的手指,才發現對方連指背上也有刺青,一眼掃過去和臉上的有些類似。
他不知道對方主動搭話究竟是怎樣的意圖,思考過後也只能慢慢伸出手,握了上去。
“林深。”
只見陸元安點了點頭,說道:“好名字,看似簡單常見的字,但卻又有深意的韻味,是林深見鹿還是林深不知處?”
這話問得林深反倒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他只是搖了搖頭,慢慢鬆開手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從來沒有問過,也沒去想過這個問題。”
此刻陸元安說話的樣子,完全沒有了剛才那股子不和諧的勁兒。
如果不是他臉上的刺青,光聽語氣和聲音又變得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了。
陸元安面對林深的回答,倒也沒有做更多的表示,他只是笑了笑,說道:“不管是哪一個都挺有深意的,我喜歡你的名字。”
這一句話,給林深整得有點不會了。
他長這麼大,倒還真沒有遇見過這樣誇自已名字的人,張了張嘴,最後也沒能說出什麼來,只能擠出“謝謝”兩個字。
而原本氣氛怪異的圈子,也因為田松傑的有意為之,變得沒有那麼難耐了。
有人站出來當了和事佬,拍了拍眼鏡男的後背。
“行了行了,既然大家都有感覺那麼就多留一個心眼,咱們被困在這裡也是為了找出去的活路,現在就自已人排擠自已人怎麼說得過去?”
沒有人搭話,只是看向和事佬的眼神也並不那麼友善。
先前不見說話,這個時候突然出來找存在感?
陸元安看到這一幕更是忍不住嗤笑出聲,引來了對方的注視。
“兄弟,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結果陸元安只是面色平常地一挑眉,搖了搖頭,“沒有,沒什麼,我們隊伍裡確實需要像你這樣善解人意的人,我很感激,只是我不太能掌握正確表達的方式,讓你誤會了。”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和神情又變回了之前的樣子。
和事佬雖然看出來了,可陸元安半張臉的刺青可能讓他有些忌憚,嘴巴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比起這個,”陸元安慢慢開口,目光掃過眾人,“鑰匙,有人拿著嗎?”
話題終於又回到了正軌,然而人群裡只有搖頭,沒有點頭。
“所以這到底是要做什麼,想辦法從這裡逃出去嗎?”
有人發出疑問,卻沒有人能回答。
之前焦灼的氣氛消散,原本圍成圈的人群也逐漸散開。
見到眾人開始順著樓梯走到一樓去,田松傑才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林深旁邊,“這應該不是書店,更像是圖書館,看外面的道路和樓感覺也不太像是那種獨立的圖書館。”
“你覺得是學校的圖書館?”林深小聲地問了一句。
這句話才說完,他就見到走下樓的陸元安忽地轉頭看了他一眼,於是立刻閉上了嘴。
田松傑朝陸元安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人是誰啊?”
“不清楚,但我感覺他怪怪的,”林深搖了搖頭,慢慢順著樓梯往下走,“他感覺很靈敏,還主動過來搭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田松傑撇撇嘴,繼續說道:“我覺得像是學校的圖書館,至少這個規模不像是對社會開放的,二樓是辦公區域,三樓擺放還沒有拆封分類的書,至少就我所知我們學校是這樣的,新書到了以後遲遲不能上架,等了一年半載我們都忘了書也沒出現在圖書館裡。”
“一群人,困在學校的圖書館裡,能幹什麼呢?”林深喃喃自語,看著圍著書架東翻西找的眾人。
田松傑摸著下巴,在一層臺階上來來回回地走,“鑰匙也奇怪,既然房間的鑰匙在他們自已身上,那麼看上去就是自已把自已鎖在那間屋子裡的,為什麼圖書館大門的鑰匙又沒有?”
這邊話音才落下,那邊忽然嘩啦一聲響。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警惕的目光朝聲音發出的位置看了過去。
只見一些堆在牆邊的書被一個人不小心碰得掉了一地,正好在中間書架區域與左邊區域連線的位置。
左右兩邊雖然同樣擺放著書架,但跟二樓的情況一樣,此時已經被上了地鎖,只能透過鏤空的捲簾看到裡面的狀況,沒有辦法直接進去。
那人被大家看得有些不自在,尷尬地扯著嘴角笑了笑,擺擺手,“抱歉,抱歉,太黑了沒有燈,腳不小心踢到書了。”
說罷,他慌慌張張蹲下身,開始把散落一地的東西撿起來。
沒有人上前幫忙,都只是站在原地看著,過了一會兒,才紛紛收回目光繼續在這個有限的空間裡尋找線索。
一個扎馬尾的女生在那人旁邊走了兩圈,最終彎下腰說道:“我……我幫你一起吧?”
男人愣一下,一邊轉頭看向女生,一邊伸手去拿剛好卡在捲簾縫隙裡的一本書。
“謝……謝謝,沒事,我一個人能行。”
就在這個時候,林深猛然睜大了眼睛,他下意識地拉了田松傑一把,然後飛快地越過眼前幾人,朝著撿書的男人跑了過去。
他看到了,看到捲簾下方他原本以為是陰影的地方突然有什麼動了一下。
那不是屋子裡的陰影,是別的東西。
林深心下瞬間警鈴大作,什麼都沒想地就伸出手去想要把對方拽起來。
“有東西!”他下意識地喊了一句。
然而他和男人的距離,明顯沒有左邊捲簾那麼近。
男人聽到林深的聲音,手已經伸過去捏住了那本卡在裡面的書,他有些不解地回頭看向林深,表情看上去像是不明白為什麼突然大聲說話。
緊接著,就見他臉色一變,本來彎腰在他旁邊的女生驚叫一聲猛然後退。
嘩啦——!!
金屬捲簾發出刺耳巨響,有什麼東西從縫隙裡抓住了男人的手指,然後用力將其往左邊區域裡一扯。
血花飛濺。
原本活生生一個人,眨眼間就在眾人面前被扯進了狹小的縫隙裡,骨肉分離,血流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