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哥哥……”
呼喚彷彿就在身邊,曾經兄妹溫馨的場景歷歷在目。
“哥哥揹我。”
“都怪哥哥,哥哥是大壞蛋!”
“媽媽,哥哥跟我搶動畫片……”
……
“芽芽……”
穆庭站起身,口中低語。
芽芽……穆芽。
是他的雙胞胎妹妹,作為哥哥他早出生十五分鐘。
“這個聲音……”
他已經十三年沒有聽到了。
那天……
那天……
那天……
一些記憶的碎片,開始出現在穆庭的腦海中。
“哥哥,我剛才好像聽到爸爸媽媽在吵架,爸爸在罵媽媽……爸爸看起來好凶啊!”
“爸爸罵媽媽什麼?”
“爸爸說媽媽多管閒事,現在引火燒身,還牽連了孩子!”
“孩子……我們嗎?”
“爸爸明天要把咱們送到爺爺奶奶那裡,然後和媽媽一起把瞳姐姐送走。”
……
“瞳?”
穆庭站在房間內:“瞳?”
他想起那張收養證明上的名字——蕭瞳。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即便只是一張在普通不過的證件照,也給人一種瓷娃娃一般的感覺。
可是在穆庭的記憶中並沒有這個人。
或許是他忘記了也或許是這個人並不存在。
可是現在……
“瞳姐姐……”
“究竟是誰?”
“什麼事多管閒事?”
“什麼叫引火燒身?”
“如果那個叫瞳的女孩真的存在的話,當年父母為什麼要漂洋過海到日本,去收養她?”
“為什麼?”
“而且似乎,這個決定,在兩個月後給這個家帶來了巨大的麻煩,父母二人都知道即將面臨巨大的風險……”
“究竟發生了什麼?”
穆庭站在原地,不解……
森冷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散發而出。
一切的關鍵點,或許就在這個叫蕭瞳的女孩身上。
那這個女孩是誰?
和自已的父母又有什麼關係呢?
沒有誰會在毫無關係的情況下,花費巨大的成本漂洋過海,去收養一個毫無關係的人。
這其中必然有什麼聯絡。
只是當時他太小了,父母做的很多事他還接觸不到。
“哥哥……哥哥……哥哥……”
冥冥之中的呼喚還在繼續。
穆庭看向了門外。
煤油燈原本黃色的火焰,漸漸改變了顏色,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綠色。
幽綠色。
這種火焰似乎不是人間應該有的。
那的確是芽芽的聲音。
青澀,帶著一點俏皮。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在看一眼自已的妹妹,只可惜……
穆芽已經死了,不管是誰殺死的,終究是一個死人。
而一個死人的聲音,出現在活人的耳邊。
無論是幻覺還是真實,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將剛剛畫好的畫從畫板上取下來。
拎在手裡,用打火機點燃其中一角。
火焰在短時間內將這幅畫吞沒。
直播時畫的畫,他從來不曾留下,即便畫的真的很好。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不吉利。
死人本就不祥,死人化鬼更是不吉利,而死人所化成了遊散人間的厲鬼惡鬼更是一種或極為可怕的事情。
以這些東西為模特所畫出來的畫,在穆庭的手中倒是無所謂,可一旦流入其他人的手中,往往不會有什麼好事。
畢竟畫中的東西都是真實存在的,他直播了那麼多場,除了個別不長眼的之外,絕大多數情況下他並沒有多管閒事。
看著那張自已畫了兩個半小時的畫化為灰燼。
穆庭開始收拾東西。
凌晨三點,外面的天已經出現了一點濛濛的光亮。
收拾好畫板,以及雜七雜八的東西。
穆庭便準備離開。
如果可以他不想再回來,
推開房間的門。
“吱呀……”
因為常年沒有保養,房門的合頁早就滿是鐵鏽,所發出的聲音讓人牙疼。
走出房間,走廊一陣陰風吹過,穆庭前方的黑暗中似乎站著一個人。
小小的身體,便是一個小小的人兒,站在走廊的盡頭。
整個人於那黑暗的臨界處,整個人似有似無。
“哥哥……哥哥……哥哥……”
依舊是芽芽的聲音。
穆庭站在原地面無表情。
“你是誰?”
穆庭開口,語氣如常。
“哥哥……哥哥……哥哥……”
沒有任何變化。
只是黑暗中的人影緩緩走來,與其說是走,倒不如是飄的。
穆庭沒有看到尋常走動時那略微的上下起伏。
距離越來越近,對方彷彿並沒有聽到他所說的話。
那影子已經來到他面前。
“嚓……嚓……”
打火機的火光點燃。
原本應該是赤色的火焰,此刻卻是變成了幽綠仿若鬼火。
穆庭看清了眼前的東西。
那是一個小女孩,臉上掛著粉,五官精緻卻毫無生氣。
為何沒有生氣?
因為這他媽是個紙人!
“哥哥……哥哥……哥哥……”
紙人張開口,發出芽芽的聲音。
只是那紙紮的嘴越來越大,裡面的黑暗在穆庭的眼前也越來越大。
仿若要將穆庭吞沒一般。
“滾!”
穆庭語氣冷冽。
下一秒,一腳踢出。
紙紮的小人兒在巨大的力量之下四分五裂。
“江湖把戲。”
穆庭低語一聲,看也沒看那紙人一眼,順著樓梯下樓,走出別墅。
和來的時候一樣,縱身越過鐵門。
此刻凌晨外界新鮮的空氣,才讓他的心情舒暢了幾分。
“呼……”
撥出胸口的一口濁氣,穆庭在微微扭頭:“趙警官,我倒是第一次見到警察會玩這些江湖術士的把戲。”
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停在穆庭家大門口不遠處。
一身黑色便裝的趙志軍就靠在車門上,旁邊是今天那個張姓女警,只是張姓女警此刻臉色蒼白,似乎很不舒服,看向穆庭的眼神多那麼幾分敵意。
“是啊,把戲……對於一個敢在刀尖上跳舞的人來說,茅山紙人術也的確只能算是把戲。”
趙志軍笑了笑:“你最近這幾場直播我都看了,說實話以你的畫功,在江大美院多少有些屈才了。”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無意在這裡和趙警官閒聊。”
穆庭面色如常,轉身就要離開。
“別走啊,聊聊嘛,一會我送你回學校。”
趙志軍在後面說道。
穆庭沒有離開,越走越遠。
“如果我這裡有你感興趣的東西呢?你不是很想知道當年的事情嗎?也不打算跟我聊聊?”
趙志軍高喊。
穆庭停下腳步,隨後轉身向趙志軍走來。
“這就對嘛。”
趙志軍笑道。
示意身邊的張姓女警先上車。
趙志軍隨後開啟車門從前座拿出兩罐可樂,扔給穆庭一罐:“折騰一宿累了吧?喝點糖水補充下能量。”
穆庭接過可樂,還是冰的。
“你們不是警察。”
穆庭在趙志軍面前開口:“你以警察的身份接近我。”
“我們當然是警察。”
趙志軍笑道:“需要的時候是,不需要的時候我們也可以是其他身份,視情況而定,關鍵是還合法,厲害吧?”
穆庭沒回答,拉開可樂的拉環,喝了一大口。
冰涼的可樂十分刺激,穆庭看著趙志軍:“這些年你們一直在查我父母的案子,也明白這其中的不簡單吧?”
“確切的說,我們並不是查你父母的案子,而是包括你父母在內的一系列的案子。”
趙志軍看著穆庭:“只不過你家的案子比較特殊,畢竟有你這麼一個倖存者。”
“都不是人乾的?”
穆庭詢問。
“沒錯,都不是人乾的,起碼不是人主動乾的。”
趙志軍將罐子裡的可樂一飲而盡,隨後舒舒服服的打了一個嗝兒:“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魔鬼嗎?”
“鬼?”
穆庭疑問。
“不是鬼,而是……魔鬼!”
趙志軍在“魔鬼”二字上加重了語氣:“一種在冥冥之中,操控世間事務的力量,具體我也形容不上來。”
“《招魂》系列電影裡的那種東西?”
穆庭疑問。
“大概?”
趙志軍:“也可能是伽椰子或者貞子那種?也可能是克蘇魯風格電影裡的那種間接無形。”
“或許吧。”
穆庭並沒有否認:“和我父母的案子有關係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總是要去調查才知道。”
趙志軍微微一笑:“你家的事情,你自已來調查,這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穆庭只是看著趙志軍。
趙志軍敲了敲後座的車窗:“小張把東西拿來。”
車窗降下,張姓女警遞出一個厚厚的檔案袋,趙志軍接過隨手遞給穆庭:“這裡面是一些你父母的東西,或許你能找到一些有用的內容。”
穆庭接過檔案袋。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穆庭發問,能搞到這些當年警察帶走調查的東西,絕非普通人。
“小夥子,做好你現在要做的事情,你該知道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
趙志軍一笑:“上車吧,我送你回學校。”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走走。”
穆庭握緊檔案袋:“謝謝你,將我父母的遺物給我。”
“小事,你先看,有什麼發現跟我說,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打電話給我。”
趙志軍拍了拍穆庭的肩膀:“不過做任何事情都要深思熟慮,切莫衝動。”
穆庭點了點頭。
趙志軍上車開車走人。
穆庭站在原地看著車尾燈消失。
默默地開啟手中的檔案袋。
這裡面是一疊照片,以及幾個日記本。
穆庭想起來,當年他的父母似乎都有記日記的習慣。
並非每天都記,但隔三差五。
……
“正經人誰寫日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