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從風只想破口大罵,歷來防守嚴密的研究院怎麼會混進來一個b級汙染物!
“別愣著了!我在這裡擋著,你們快護送群眾撤退!”這一個個都是身價上億的大佬,研究院可賠不起!
宣野聲音低沉:“待會我會配合從風開啟一個出口,你們先撤,讓一隊派增援過來。”
“隊長!我和你們一起留下來!”
“我也!”
“誰願意當膽小鬼誰去當!勞資可是發過誓要和隊長共進退!”
最後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提前撤離。
宣野皺眉:“別胡鬧了,都留在這,群眾怎麼辦?更何況會議室裡還有各國專家,這些人一個都不能有閃失。”
副隊點頭:“b級汙染物不是現在的我們可以抗衡的,必須要有人出去通風報信,儘早解決,大家就多一條活路。”
季從風看向隊伍裡最小的兩個年輕人:“你們剛入隊不久,和我們配合一般,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不過是多添兩具屍體,突圍的任務就交給你們吧。”
兩個年輕人眼底淚花閃爍,痛哭不止。
宣遙看他們一眼。
偶爾,人類莫名其妙的奉獻精神,總令她讚歎和動容。
不過,她還是想說——要敘舊的話等贏了再說啊!在戰場上一動不動當靶子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汙染物要不是被她精神力牽制,早就暴動了。
宣遙闔上眼眸,專注將意識下沉,四周一切景象在她腦海中以一種奇異的方式展現。
像一幅以無數絲線作出的畫,紅色、黑色、白色交織,明明沒有睜眼,卻能清楚地看見怪物身上流動的血液、脈絡、思想……甚至於命門。
一把巨劍自黑暗中浮現,懸掛於舞動的藤蔓之上。
這是宣遙除了安樂之外的另一種主要攻擊手段——天譴。
原本叫生命之劍,研究所的人覺得檔次不夠,體現不出她作為新生代救世主的逼格,硬是絞盡腦汁給她起了這麼個中二病發作的名稱。
天譴發動時,宣遙失去視野,以意識代替雙眼,世間萬物以黑底白線在她四周呈現,而一個個紅色的小點則是它們最脆弱的地方。
在天譴的世界裡,她可以看到細小至微毫的電子,也可以看見廣袤至偌大的宇宙。
萬物之形在她眼底分毫畢現,萬物的命脈在她眼底無所遁形。
巨劍之上,代表生命的盛大光輝流轉,生生不息。
宣遙以意識操控它重重揮下——代表著藤蔓的那一點血色,像熟透的果實一般爆炸開來,殷紅飛濺。
與此同時,現實中。
季從風正在拼命和主藤蔓上延伸出的無數觸手抗爭,企圖從那密密麻麻纏繞的觸手攻擊之下開啟一條生路。
突然,一根卑鄙的觸手悄無聲息繞後,高舉在他頭頂。
“從風!”
那一瞬間,二隊眾人臉上浮現驚恐。
季從風從他們的反應上察覺到異常,同時餘光也瞥到了帶著腥味破空而來的巨大觸手——
他要被砸得稀巴爛了。
心裡只來得及浮現出這個想法,甚至連恐懼的表情都來不及做,觸手揮到眼前。
季從風下意識閉上了眼。
——但,預料之中的劇痛沒有傳來。
他鼻尖還能嗅到藤蔓上泥土的潮溼腥氣,耳朵則聽見了一聲巨大的、悲憤的、不甘的怒吼。
這聲音並非人類所能發出,直直砸在了在場所有人心上,令人震撼。
季從風后知後覺睜開眼。
在他們眼中強大無比的b級汙染物,就像突然被掌管一切的神明抽去了生命線一般,龐大的身體迅速枯萎。
碧綠的樹皮化成腐朽的灰色,一片片斑駁掉落,無數爛漫純潔的白色小花突然一朵朵開滿了藤蔓的身體。
巨型觸手“轟隆”一聲倒地,白花開了一撥又一撥,最後根部的寄體消失無蹤,所有花瓣紛紛揚揚飄落,像下了一場熱烈的白色大雨。
b級汙染物藤蔓,就這樣死了。
以一種浪漫唯美的方式祭奠了自已。
二隊眾人久久回不過神。
直到堆疊了一地的花瓣裡踉蹌著爬出兩個人影。
正是之前悄無聲息被藤蔓拖走的倒黴蛋。
季從風趕緊帶人上去察看情況。
“到底發生什麼了?”
“我、我不知道,我只記得自已被拖走,然後就沒有意識了!”
“不,我看見了、我、我好像看見一把巨劍……嘶,巨劍呢?難道我在做夢?”
季從風問不出什麼結果,把人交給醫療後勤,皺著眉回到宣野身邊。
“隊長,剛剛是……汙染物怎麼會突然…”
他斟酌著,想了一個詞:“凋亡?”
沒錯。
生命的凋亡。
短短的一秒鐘,藤蔓像是經歷了一生似的,迅速從強盛走向衰亡。
這種強大的能力,絕不是二隊……不,是整個研究院和行動組的任何一個人可以辦到的!
宣野若有所思,目光忽然瞥向從剛才起就一動不動靠在牆壁上閉眼休息的少年身上,目光探究。
宣遙察覺到打量,緩緩睜開纖長的眼睫,眸光微轉,淡淡看過來一眼。
她的視線和宣野在半空中相撞,似乎透露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有。
宣野心念微動,抬腳向她走去。
正在此時,會議室大門轟然被撞開,灰塵四起,一群人爭先恐後從裡面逃出來,邊跑還邊驚惶地叫救命。
宣野腳步一轉,立刻帶人過去。
宣遙在一旁聽著他們對話。
原來會議剛開始沒多久,裡面就出狀況了,有人感染了,失去理智變異成怪物,四處襲擊人類,偏偏會議室大門打不開,想逃也逃不出。
宣遙臉色微變,立刻抓住他問:“靳博士逃出來了嗎?”
“靳……靳千凰博士?我、我不知道,她在後面……”
宣遙立刻丟下他衝進去。
她不擔心厲無名,這人自已就是異化者,除非來個sss級汙染物,否則奈何他不得。
但如果靳千凰死在這裡,那劇情就亂套了。
宣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世有血脈關聯的緣故,她的心臟竟然沒來由地重重跳動起來,慌亂得令人難受。
就在她往大廳裡闖的時候,一隻手突然從斜刺裡伸出來,一把將她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