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你也不差勁，你超厲害的，我很早之前就聽說過你了，你可是舞蹈隊唯一一位跟著代表團訪問蘇國的女兵。”
柳青青覺得氛圍有些凝重，主動活躍氛圍：“聽說蘇國的男人個個長得高大威猛，金頭髮藍眼睛，你在那待了一個月，就沒發生什麼豔遇之類的。”
“沒有，我是去交流訪問的，又不是去獵豔的。”
柳青青看她表情就知道事情不簡單：“沒發生，你心虛什麼？
“沒心虛，我跟我在蘇國的筆友見了面，他知道我腿瘸的事情，還說要給我寄電動輪椅呢。”
“咱們女人沒必要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得多走走多看看，我覺得你筆友就不錯，可以發展一下。”
張勝男似乎很認同柳青青的說法，點點頭。張錚在文工團待了三年，她也就暗戀了三年。
甚至還為了這份感情，把自己的雙腿給弄丟了，現在想想真的是有些划不來。
她本來排練得好好的，看到一個女人假裝暈倒往張錚懷裡撲，才自亂陣腳摔下來的。
張勝男現在已經恢復理智了，她的腿跟張錚沒有任何關係，張錚沒有責任要為她的錯誤買單。
柳青青這才注意到，之前被眼淚打溼的信紙已經被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裡，張勝男拿出來一張新的紙繼續寫退伍申請。
“咱們才剛認識不到半天，你就要走了，還有些不捨得。”
張勝男也很是灑脫：“沒關係，以後咱們就是朋友了，我以後會經常找你玩的。”
另一邊部隊食堂，趙東亮熱情地替張錚夾菜：“老戰友，真是謝謝你，柳青青沒給你添麻煩吧。”
“沒添麻煩，倒是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張勝男的退伍申請已經放在他桌子上了。
趙東亮是個人精，還以為是柳青青又惹了什麼麻煩，以茶代酒：“你不用看在我的面子，她要是真的犯了事，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她挺好的，基本功紮實，性子也爽朗，愛恨分明。”
不好的是張錚，他一直知道張勝男人如其名，很要強也很優秀，天生是吃跳舞這碗飯的。
她殘廢了他也很惋惜，想著讓她一輩子在部隊養老。
可是在門外聽了她的表白，覺得心裡怪怪的，像是一片落葉落在一潭死水裡泛起小小的漣漪。
還沒等他高興完，那女人就不喜歡了。
“你說女人變心能有多快？”
趙東亮用萬年老鐵樹開花的眼神看他：“你終於開竅了，我還以為你要一直當老光棍呢。”
聽到“老光棍”這個字眼，張錚本能地蹙眉，這個詞一天之內他聽了太多遍。
“你有媳婦，應該瞭解女人，她們變心是不是很快？”張錚鍥而不捨。
當他得知張勝男喜歡他這麼多年，心裡還小小地震撼了一下子，畢竟她一次都沒說過，平日裡也都在埋頭訓練。
舞蹈團裡的人都以為她不喜歡男人呢。
他還來不及高興，下一秒那女人就變心了，還說要跟那個金髮碧眼的筆友處物件。
跟柳青青混得時間長了，在感情這種話題上，趙東亮還是很有發言權的。
“你喜歡人家？”
“不喜歡。”張錚自己心裡很清楚，他對張勝男沒有這種想法。
“既然不喜歡，那人家變不變心跟你有什麼關係？”
張錚一口吞了兩個三丁餡的餃子，撓撓頭：好像是沒什麼關係。
吃完飯就回到辦公室，把張勝男喊了過來。
“你的退伍申請我批不了。”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是批不了，你一個人還坐著輪椅，碰到臺階都得讓別人搭把手，你能去哪？”他性格直，說話也直，從來不會拐彎抹角。
張勝男把退伍申請推了回去，還是以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我去找一個力氣大，能幫我抬輪椅的人，怎麼，張團長，你自己不願意，還不讓我去找別人，你這不是站著茅坑不拉屎？”
“你找物件，我不攔你，退伍申請就先放我這，等你找到能抬輪椅的人，我再批，要是沒什麼事情，你就先回去吧。”
張錚知道鄭勝男家裡的情況，爹死了娘跑了，年邁的奶奶拉扯她長大，去年奶奶還走了。
他是真的不放心她現在一個人回去。
“還不回去，你是想等著我請你吃晚飯嗎？”
張勝男沒說話，只是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書，自己推著輪椅走到床邊，把書翻開，蓋在自己臉上。
“我睡覺比較沉，吃飯的時候喊我一聲。”
張錚：“……”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張錚只能自認倒黴。
可這女人光睡覺就算了，還打呼，還流口水。
害怕自己的書被口水汙染，張錚掏出來口袋裡的汗巾蓋在她臉上，把自己的書替換下來。
張勝男被驚醒了，嫌棄地拿開她臉上的汗巾，扔給男人：“我不要，一股子老人味。”
張錚愣怔在原地，心中五味雜陳，一時間說不出來具體的感受，他才三十出頭，而且每天洗澡，哪來的老人味。
“張團長，你別生氣，我睡糊塗了，一不小心就把實話說出來了，真是對不起。”
女人態度很是誠懇，要不是坐在輪椅上，他覺得張勝男估計會跪下來給她磕兩個。
人家女孩子都道歉了，要是他再斤斤計較的，就顯得小家子氣。
“沒關係 。”張錚收回自己的汗巾，抓在手裡，像是抓了一個燙手山芋。
他也知道張勝男是故意的，看到她毯子下的雙腿，也只能選擇不計較。
“張團長，你要是真的為了我好，你就批准我的申請，我真的受夠了現在的生活，所有人都覺得我是活該，說我以前太張揚了，現在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樹大招風，周勝男有天賦，人又肯吃苦，很快就從一眾女兵中脫穎而出，自然是動了不少人的蛋糕，說什麼的都有。
她也不是吃素的，來一個收拾一個，幾乎是打遍天下無敵手，樹敵太多，所以她隕落了，都是看笑話的和湊熱鬧的。
真正關心她的，除了眼前的男人就是剛認識的柳青青了。
張勝男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就被男人噎了回去。
“以前她們也沒少說你，你不是依舊我行我素，權當她們是放屁，少在這裡給我抹眼淚，以前行，現在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