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局長用手比了一個數字八。
“人販子都該死。”柳青青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睛裡閃著陰狠的光,恨不得現在拿刀把陸行給宰了。
“我知道你激動,可你先別激動,我們這次一共解救出來八百個人,那些被拐賣的女人基本都成家了。”
“廢話,陸行拐賣她們就是賣給窮鄉僻壤的男人當媳婦!”
“她們過得都挺好的。”
柳青青以為自己摔得太狠出現了幻覺:“怎麼個好法?”
“你看看這個吧。”
遞到柳青青手裡的是一封聯名信,信的尾頁是女人的名字和密密麻麻的手印。
那些被拐賣的女人竟然聯名請求免除陸行的死刑。
“嗯?”
王局長把信收好:“別說是你了,就是我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慢悠悠地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那些女人一開始被買過去的時候,都挺不情願的,時間長了,發現大山的男人也挺好的,個頭魁梧壯實,能洗能做,針線活和茶飯活都不在話下,把媳婦當眼珠子一樣疼,為人勤快又質樸,也不像城裡人有那麼多花花腸子。”
王局長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水,接著滔滔不絕:“其實這事情,你仔細想想也能想通,那些女人跟著那些賭鬼,三天餓九頓,還動不動捱打,可跟著山裡男人不一樣,那是被人捧在手心裡的。”
他環顧了一圈才發現旁邊的陸冉冉:“大妹子,你也是個女人,如果是你,你選誰?一個是花你掙的錢,還對你拳打腳踢的男人,另一個是對你呵護備至的男人?”
柳青青瞪了王局長一眼,這不是在往人家傷口上撒鹽。
陸冉冉坦然地笑了笑:“我選擇疼我的男人。”
“都過得好,就沒有例外?”柳青青還偏偏就不信這個邪。
“有例外,有少數女人想跑出去,都沒能跑出去,有的摔斷了腿,有的餵了狼……”說到這的時候,王局長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不少。
再次遞給柳青青一封信:“陸行讓我帶給你的,那孩子也是個苦命人……”
“自己的遭遇再悲慘也不是他拐賣人口的理由。”
王局長嘆了一口氣,把信封放回去,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眼睛裡揉不得沙子,可陸行真的挺可憐。”
柳青青冷聲打斷他的話:“他再可憐能有那些被狼活活咬死的女人可憐嗎?”
“那是意外!”
“要不是陸行,就不會發生這種意外,那些女人會好好地跟丈夫在一起,相夫教子,而不是被拐賣進大山裡。”
這時一直沉默的陸冉冉開口:“要不是陸行,那些女人可能會被賭鬼丈夫活活打死,是陸行給了她們一條生路。”
柳青青忍不住想起了原身的爹,“賭”這個字就像是毒癮一樣,一旦沾上,這輩子都戒不了。
可能對那些女人來說,被拐賣或許不是最壞的選擇。
王局長看出來柳青青的動搖,裝模作樣地站了起來:“人家寫了兩個晚上才寫完這封信,你不想看就不看吧!”
“拿來吧你!”
柳青青對著空白的信紙走神:“他是文盲嗎?寫兩個晚上一個字都沒寫出來。”
“可能是他覺得你不會看信吧!”王局長撓撓頭,不好意思地開口。
“我先走了,等趕緊做完筆錄,讓那些大姑娘小媳婦老嫂子們回去,你是不知道那些女人被山裡的糙漢子寵成什麼樣了,簡直生活不能自理,嘴巴還特別刁,嫌棄警察局的飯菜太寡淡。”
“你給陸行帶句話,好好改造,我快結婚了,他要是出來的早的話,或許能趕得上我孩子的滿月酒。”她笑顏如花,頗有深意地睨了他一眼,
王局長起身的動作頓了頓,探究的目光在她臉上掃視,看了半天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微笑:“好的,我一定按照你說的轉告。”
人都走到門口了,王所長還想為陸行爭取一下:“周景行能那麼快找到你,是因為陸行在帶路,要不是他……”
“王局長慢走,我就不送了。”柳青青柔聲打斷她的話,語氣堅定從容。
“你看你,怎麼話都不讓我說完,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再給他一次機會,浪子回頭金不換。”
“做朋友當然有機會,可是要是做別的,那就不行了,我現在有男朋友,你這種替別人公然撬牆角的行為,可不地道。”
柳青青直接把話掰開了揉碎了說,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得到了陸行的青睞。
別說現在她已經跟周景行在一起了,就算沒在一起,她也很難接受陸行這個人,她算不上什麼道德高尚的人,可對違法犯罪絕對是零容忍。
“朋友,朋友就行!”王所長看起來竟然還有點激動。
柳青青翻了個大白眼,瞥了他一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失散多年的兒子呢。”
“嘿嘿。”王局長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送走王局長,柳青青重新看向陸冉冉:“日記本給我,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說法的。”
拿到日記本,柳青青並沒有給到周景行,而是交到了趙東亮的手裡。
“簡直禽獸不如,這種人就是部隊的害群之馬,我現在就把這些證據交出去,一定讓壞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柳青青看他義憤填膺的樣子,也很激動地附和:“對,一定要為陸冉冉討個公道。”
她忍不住小聲問了一句:“你應該看不出來是假的吧?”
“真的假的重要嗎,只要能錘死劉孟飛那種小人,我都要樂意效勞,你把這東西交給我,不就是看中我的靈活嗎?”
柳青青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周景行那個人太正直,難免打破砂鍋問到底,趙東亮就不一樣了……
“趙指導員,看破不說破,還有朋友做,劉孟飛這種小人絕對不能姑息,他始亂終棄,甚至還想親手殺害自己的親骨肉,就是沒有證據。”
“日記本當證據公信力弱,為了妥善起見,你讓陸冉冉再找劉孟飛一趟,然後用錄音機都錄下來。”
他說完從身後的箱子裡拿出來一個黑色的金屬盒子。
“呦呵,趙指導員,我是真沒想到,你家底還挺厚實的。”這年頭錄音機可是稀罕玩意,有錢沒關係的話都搞不到。
“這不是巧了嘛,我有個老戰友現在是外貿公司的經理,你嫂子又喜歡聽評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