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胖妮去洗澡的時候，謝耳朵犀利地吐槽說：“很長時間沒有女人在我們公寓裡把衣服脫光了。”

“不是的，記得那年感恩節嗎？我奶奶也老年痴呆也上演了這一幕呀！”萊納德也跑偏了說。

花花不由得捂住臉，這兩個逗逼。

萊納德強調自已不過是想做個好鄰居——畢竟花花還坐在他面前的，他可不敢說——如果能和胖妮發生肉體關係，他也不一定會拒絕。

有色心沒色膽說的就是這樣的逗逼。

但是謝耳朵很犀利地指出，即使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但是萊納德和胖妮並不是同一個物種，絕對是異想天開。

花花在腦袋裡臆想，唔……這次她站謝耳朵，兩人的確是天差地別的型別。

正在謝耳朵不顧花花的存在，依然一點面子都不給，瘋狂言語輸出攻擊萊納德的時候，那個猶太小夥霍德華和印度小夥拉吉又興沖沖地上門來了，並且熱情地邀請其他小夥伴一起看麻省理工霍金的講座。

“現在是不適合的。”萊納德說。

於是另外兩隻看見了正在沙發上坐著的花花。

“居然又見到了你，美麗的女士。”這是霍德華。

“之前你們說女士。我還以為出現在這裡的只有萊納德的外婆呢！”謝耳朵神補刀。

“她不只是一位女士，而且是我們的新鄰居。事實上裡面還有一位女士呢！”萊納德有點耀武揚威地說。

霍德華用法語跟花花打了個招呼，並且介紹說自已是加州理工大學應用物理系的，他的一些作品——比如說正沿著木星軌道拍攝高畫質數字照片的機器……巴拉巴拉！

“得了吧，收起你的殷勤，霍德華。這位女士也是我們學校的，她是個準博士。”謝耳朵用他尖細的小嗓音重重地強調了博士兩個詞，“而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碩士。我可是擁有一個碩士學位兩個博士學位呢！——所以真是可惜你永遠不明白博士學位的重要性！”

正說著，胖妮忽然出來了——她沒有找到浴室開關。

“哇大美女！”霍德華更興奮了，用法語說，“好好享受洗澡。”

萊納德立馬給迷茫的胖妮解圍，去開熱水器了。

霍華德接著炫耀：“我本人會講6種語言。”

霍華德還給了花花一些讀博的忠告，花花聽了也理解他為什麼不願意讀博了。霍華德本科算是麻省理工本校的，當年是保研上去的，但是當時選導師卻可以說是一波三折，整個研究生讀下來更是苦不堪言。

麻省理工的生源質量在美國絕對是頂尖的，但是耐不住有的導師就是喜歡帶留學生呀！留學生的學費基本都是自費，錢分到每個導師頭上也比公費的要高的多。而且留學生裡有最富的流油可以帶來贊助的大款和最勤奮賣力好拿捏的卷王牛馬——這兩種都是導師們的最愛。

深知自已並無明顯優勢的霍華德，在保研後便積極在校內打探，希望能提前鎖定合適的導師。經過一番努力，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位資歷口碑都有的雞娃導師，然而，這位雞娃導師卻過早地將他拉入實驗室。還在讀大四的他就被直接趕鴨子上架，開始了各種日常去實驗室打雜，和國內也類似，有時候還要幹一些搬運的體力活，或者幫老師打飯啊，拿快遞之類的。有時候還要準備各種國際競賽，各種跟著熬通宵。霍華德覺得這個雞娃導師人雖然好，甚至還提前按課題組正式研究生標準給他工資補貼，但是在他手底下要做的事實在太多，霍華德又是個不會拒絕人的性子，自已本科學士論文的撰寫都幾乎沒時間了。

在經歷了一段時間的煎熬後，霍華德決定在正式開學的研究生導師雙選會上放棄這位雞娃導師。儘管他意識到可能會前途未卜，但是他寧願調劑——他覺得也不太可能碰見更可怕的老師了。

然而，可真是大大的出乎他意料了！

他本以為自已會調劑到初出茅廬的菜鳥導師，博士畢業沒多久，自已會成為他的開山弟子。然而沒想到他調劑了一個空降大佬，是麻省理工直接從斯坦福挖來的一個高階科研人才，這邊一入職直接就給了終身教職，而且給予了行政崗位的管理權利——花花想著，就像是清華的物理系忽然空降了一個副院長。

霍華德本來心花怒放的，以為這下子穩了，怎麼也是個大佬——可以帶自已裝逼，帶自已飛，走上人生巔峰出任CEO迎娶白富美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哪裡知道他還在繼續失馬。

他這個新導師主打一個放養、壓榨兩手抓，而且是一個畫大餅的人才，日常極盡敷衍之能。霍華德研究生三年，總共小課題組開的組會只有三次。

幹活是乾的，霍華德有幹不完的活！而且拿的工資補貼在學校眾多工科研究生裡是最低檔。

放羊導師手底下的課題全都是大專案，剛來學校的那些博士畢業的年輕老師一個個他都有些看不上，更別說自已手裡的毛腳學生了——而且好學生這個東西是需要慢慢教的，他也沒有這個耐心，反正他手底下最不缺人幹精細活了。

霍華德比之前和雞娃導師在一起的時候，日子過的還要苦，永遠只是打雜，精細活一件到不了手，車零件、搬機器、給導師做PPT、準備給本科生的教案、幫導師改本科生的作業、拿快遞、送外賣、帶孩子，甚至夜裡守跑起來就不能關機的實驗機器記錄資料什麼的，通宵是常有的事——主打一個007。

放羊導師的論文發了一篇又一篇，那是沒有一篇後頭帶了霍華德的名兒。霍華德這個時候才知道，他這個導師是如何在五年內發了108篇SCI 一二區的頂刊的——跟他導師合作的那些年輕老師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但是有時論文上都未必能出現名字，更何況蝦米如他呢？

那他之前的學生都是怎麼順利畢業的呢？霍華德懷著這樣的好奇透過網際網路聯絡到了雞娃導師手底下一個輟學的學長，才知道這個雞娃導師不管學生這點已經是慣犯了！要麼學生自學成才，實在成不了才的他會言語暗示學生們自已去學術造假，例如偽造實驗資料、謊報實驗裝置、別處偷師剽竊學術成果等。即使學生不願意以至於畢不了業，他也不會再管，因此，他手下掛掉的學生多不勝數。

好在霍德華雖然有時候說話言談無狀，有些滑稽，但其實倒也算是個社牛。他發現苗頭不對之後，趕緊整個大課題組尋覓能夠抱的其他金大腿。

他老師大課題組織下是有很多年輕的小導師的，但是他並不是這些小導師的學生。

霍華德只能極盡討好之能，像一個真正的舔狗一樣，到處舔。付出了許多時間，情感，金錢和物質上面的成本，才使得一眾小導師一人給他喂一口飯，把他的畢業論文給餵了出來兒。

他也是留了些心眼子，手底下自已申請了小的專案，做出了一些不那麼起眼的成果，發了一些比較苟且但是還算體面的小論文畢了業——影響因子不夠高，他導師就看不上了。

但後頭有一次食堂乾飯，霍華德無意中碰見了之前雞娃導師帶的學生，對方的怨氣和黑眼圈也怪重的。那是一個頗有年齡，已經在社會上工作過的優秀工程師，但是因為年齡大選導師也是碰了壁。他之前看上的是一個成果非常豐厚的傑出導師，然後在人家手底下也幫幹了幾個月的活，連飯都請了很多頓，結果等到正式選擇的時候，人家放了他的鴿子——選了一個來自印度的婆羅門男生，那個男生家裡最起碼能帶來500萬美元的專案贊助。因此他才調劑到了雞娃導師的課題組。

但是霍華德真的是多少有點後悔，雖然卷，這個大哥卻在雞娃導師的不斷帶動下，已經發了四篇SCI的一二區。卷王老師是既給專案，又給資金技術支援，還給指導論文，論文寫出來還給加名，給報銷版面費。

對方很嫌棄霍華德，表示：“你既然是麻省理工的本校人，在你讀研究生之前就沒有打聽導師們的情況嗎？”

霍華德表示自已打聽了，但是當時沒有想到去網上去打聽，他是在校內打聽的——都是一個個問的真人，以為穩妥。結果他沒帶腦子，沒想到他問的人都沒畢業，自然問什麼都說還好，想聽的真話一句聽不到。

霍華德於是對花花說：“後面我就知道了科研這玩意兒不是人能搞的，而且導師人品這個東西就是個玄學。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在千難萬難畢業之後，就直接屁顛屁顛趕緊找了個工作就上班了。隨著學歷的貶值，的確他的碩士學位漸漸的在加州理工不夠看了起來，他也有想過再去讀博深造，但是隻要想起他當年的老師，他就害怕的瑟瑟發抖——他如果讀博士的話，不太可能去比麻省理工和加州理工層次要低的學校，所找的導師也不可能比自已研究生期間的導師資歷要低。

那要是按這個標準來定的話，他就完全沒有多少讀博的導師可以選擇了。放羊老師是個小老頭，小心眼兒，如果他去了同領域其他不如他的老師手底下讀博，有辱門楣，那小老頭絕對會給他穿小鞋兒——推薦材料都別想弄到他的簽名。

花花聽了深以為然，不僅也跟著一起吐槽充滿學閥的學術世界。

“其他人的導師呢？”

“拉傑就是人家最喜歡的印度婆羅門。謝耳朵類似自學成才，他導師使喚不動他，也不敢使喚他。萊納德運氣還不錯，他媽媽雖然是心理學領域的但是也是個學術權威，頗有些人脈——他導師還挺好的。”

就在其他人在客廳說話兒的時候，在浴室的萊納德從胖妮那兒接受了一個幾乎不可以完成的、非常困難的任務——要開車穿過半個城市到胖妮人高馬大的前男友那取回一臺電視機。

畢竟他和謝耳朵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傢伙，恐怕連電視機都抱不動！

如果是花花知道了就會偷偷和胖妮說，他們看上去就是剛抱得動自已手提電腦的那種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