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座挺拔的雪山腳底下,大夥兒又踏上了征途,約莫走了半個時辰光景。
這時,眾人眼前的景象總算有了些不同。
可這變化,並沒讓大夥兒的面色好轉。
因那遍地皆是骸骨!
獸骨連片,還有些僅餘褲衩的人骨!
頸項間、胸骨上,處處留著折斷的痕跡!
第九十章:隱骨溝,雪狼擋路
人骨雖不算多駭人,但也叫阿香這小姑娘和慣於安逸生活的韓淑娜驚慌失措。
見慣風雨的方月倒沒太過害怕,她只怕歲月催人老,老來無依,還怕大哥蔣天生權勢不再。
楊倩兒心中略有些忐忑,但有張乾相伴,便安心不少。
李香琴、阿星這些實則是南基地特工的,也扮作尋常員工,露出幾分恐懼神色。
李香琴私下裡倒是藉機貼近了那小哥,心裡也想體驗一番英雄護花的滋味。
即便是初一,臉色也只是微沉,至於那些歷經過無數風浪的老隊員們,自是毫無懼色。
然而,眾人下車,接近那堆骸骨時,氣氛陡然緊繃。
只見那人體骸骨,上身衣物全無,褲子款式卻新潮得很,像是近幾年才流行的登山服飾。
加之日前那山魈身上正巧掛著件破衣。
\"這冰天雪地的,這哥們兒總不會光著膀子探險吧?\"王胖子哈著白氣,打趣道。
\"這麼看來,咱們見到的山魈身上的衣服,八成是從這位,或是這些人身上扯來的。\"胡八一冷靜分析。
\"對,山魈的老巢怕是就在這冰山裡。\"張乾環視四周,暫未發現異常。
\"山魈能有多少隻?\"雪莉楊警覺起來,已握緊她的沙漠之鷹。
\"楊參謀,別緊張兮兮的。\"王胖子也摸了摸腰間的小手槍,\"還沒啥危險,別怕,管它來多少,胖爺的槍不是吃素的。\"
\"得了吧,你那兩顆子彈能打幾個?\"胡八一拍拍手中的沙漠之鷹。
\"你管得著嗎?\"王胖子不樂意了,\"胖爺的槍雖然每次只能裝兩顆,但我換子彈的速度快著呢,不比你們的槍慢!\"
\"放心吧。\"張乾微微點頭,\"不必太過緊張,我覺得還不至於有危險。\"
張乾不僅啟動了鑑寶神瞳,還用發丘天官戒指探查四周。
\"這戒指能察覺危險,目前沒啥反應。\"
\"嗯,我也覺得沒啥大礙。\"阿香有陰陽眼,凝神細看,雖覺骸骨可怖,卻未感受到陰氣。
言下之意,這些骸骨已純粹是骨,靈魂早化風散。
張乾仔細察看了一番。
不久便發現端倪。
\"你們看這些骸骨上的傷口……\"張乾指著地上散落的獸骨說。
這些骸骨相比較為完整的那副人骨,顯得悽慘不堪。
骸骨上明顯有巨獸直接咬斷的痕跡。
若說是山魈所為,顯然不合情理。
山魈體形小,牙齒雖鋒利,也只能輕易咬破皮肉,要咬斷骨頭,需得是其數倍的咬力。
\"這是什麼野獸所為?\"眾人皆有些心驚。
\"雪狼!是雪狼!\"初一臉上的驚恐更甚他人。
憑他西藏的經驗,聯想到此景何來,腦海中浮現出恐怖畫面。
\"這是雪狼群獵時留下的痕跡。\"
\"雪狼不就是兇點的狗嗎,有啥好怕!\"王胖子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胖爺我照收拾不誤。\"
\"那可未必。\"胡八一搖頭,曾在崑崙服役,深知雪狼的厲害,\"若真如初一所言,是雪狼群所為,那情況就不妙了。\"
\"雪狼體形,狼王足有兩三個成年人大小!\"
胡八一比劃著,\"且極為兇悍!\"
\"即便是普通雪狼,也是尋常野狼的兩倍體格!\"
\"兩三個人大小的雪狼王?\"王胖子聽得發愣,\"那豈不是比那食罪巴魯還大?\"
食罪巴魯雖直立時有三米左右,雪狼王雖不高,卻體壯力猛,撕扯力強。
更可怕的,它能統率無盡的嗜血狼群!
胡八一對雪狼的認知,源於軍旅生涯中的一次遭遇。
那回執行任務,恰好遇上雪狼群圍獵。
那時他們攜帶著軍用步槍。
即便如此裝備,加上精良訓練的隊伍,仍有不少戰友犧牲。
而那雪狼王,成了他此生難以抹去的心魔……
“趁著它們沒來,咱得快些離開這兒。”胡八一四下張望,“乾哥,你看咱們是不是該往那邊撤?”
“對,沒錯。”張乾點點頭,“前面路越走越窄,開車更費勁。”
“除了司機,其他人先下腳走路,減輕車的負擔,到前面開闊結實的地方再集合。”張乾話音落下,自已便上了車,小哥也緊跟其後,帶著初一,“小哥,你護著初一帶個頭走。”
“我和八一分開,一人一輛車在後面壓陣。女娃子和身子弱的走中間,力氣足的在後面幫著推推車。”
人雖下了車,但車裡裝滿了行李和必需品,到地方還能充當營地的堅固防線,因此張乾並不打算這時舍車負重前行。
隊伍人數眾多,萬一被雪狼團團圍住,就算張乾在,也難保每個人周全。
必須找個好地形集中起來,把女娃和病弱的保護在中間,眾人一心對抗雪狼。
眾人繞路離開了這個地方。
繞過一座山腳,兩山之間豁然開朗,一條冰封的山溝向深處延伸。
冰谷中,遍地都是白骨。
眼前的驚悚,較之前更為觸目驚心。
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眾人只能硬著頭皮深入。
初一面上雖有幾分緊張,卻仍向小哥等人解釋:“這裡是狼群狩獵後分食的地界,鄉親們都叫它‘藏骨溝’。”
“就是埋葬屍骨的溝壑,狼群只在它們認為安全的地方集中進食。”
“只要穿過這片藏骨溝,前面就是相對安全的地方了。”
話音未落,
嗷嗚!
一聲淒厲的狼嚎,從冰谷轉彎處傳來,一道巨大的身影猛然竄出。
吼!
那龐然大物張開血盆大口,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哎喲喂,這運氣也太背了!”王胖子咒罵,“這都能碰上?!”
望著擋路的巨狼,王胖子臉色鐵青,也跟著呲牙咧嘴。
那雪狼通體灰白,若靜立雪中,實難發現。
可它的毛皮上沾滿了鮮血,凝固後成了暗紅,顯得格外醒目。
它如土丘般的身軀,配上兇狠的眼神,給人以巨大壓力。
連阿香等人都感到了呼吸困難。
“這他孃的怎麼整?”胡八一體內寒意直冒,眼中滿是懼意。
當年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而這體型龐大,兇相畢露的雪狼,怕是雪狼中的小頭領。
卻不隨雪狼王外出狩獵,獨在此處,委實古怪。
它的可怕氣息迎面撲來,令眾人不敢出聲。
張乾卻沒下車,前方有小哥在,他並不擔心。
若只此一頭大雪狼,正好考驗隊伍裡其他人的膽量。
那雪狼雙眼兇光畢露,沒有絲毫退讓之意。
儘管它面對眾多人類,數量上處於劣勢。
張乾心中暗自思量,為何獨有這匹狼留在這裡。
從附近痕跡來看,此刻的雪狼群理應外出捕獵。
“大夥別急,先不要與它正面衝突,以免它受刺激拼命傷人。”雪莉楊見狀,主張智取。
對方雖兇相畢露,卻未主動攻擊,顯是對眾人有所顧忌。
“明哥,咱們怎麼辦?”韓淑娜已按捺不住,覺得那狼一直在瞅她。
難道狼也揀軟柿子捏,那自已定是最無力反抗的一個。“它那嘴要是一口,幾個我加你也不夠它吃的。”
“哎,胖爺,你們咋不開槍打它呢?”明叔疑惑,見胡八一和王胖子都未動手,就連彼得黃也只做防備姿態。
彼得黃不想先惹惱這狼,它反擊的第一目標往往是第一個攻擊它的人。保護明叔一家是他主要職責,能不動手則不動手。
就如同胖爺打山魈時,彼得黃只是提供武器援助。
“我這破槍威力不夠。”王胖子一臉無奈,“打那山魈都費勁,這一身肉的雪狼恐怕只會惹惱它來追我,要不你家彼得黃先上?”
“等等,咱們隊長還沒說話呢。”明叔回望一眼張乾,張乾似胸有成竹。
“好。”彼得黃護住明叔和阿香等人,“明叔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正當眾人議論間,小哥緩緩走向最前端。
其實他本就在最前方,只是先前停下腳步,後面的人不明所以跟上,才聚在一起。
此時小哥獨自行至最前,成了與雪狼對峙的唯一。
不知何時,他手中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雖然距離頗遠,張乾仍能辨認出那是三哥所贈的匕首。
自已曾親眼見過三哥吳三勝使用。
小哥一手反握匕首,做了一個向下刺的動作,而非簡單的捅,彷彿他的手化作了鋒利的爪子。
他眼神冷靜,緊緊盯著雪狼,不帶絲毫波動。
既不虛張聲勢,也無半點膽怯……
如此一來,既不會無故惹惱那雪狼,也讓它明白,自已絕非易與之輩,只待捕食的弱者。
張乾輕輕點頭,心裡暗自思量,小哥應是接納了這支隊伍,願為其傾力而為,而非僅為個人安危考量。
“小……小哥,難不成要赤手空拳鬥這雪狼?”明叔臉上滿是驚詫。
“這還算不上啥。”王胖子撇撇嘴,道:“你們可沒瞧見小哥獨鬥那食嘴巴魯時,任它三米高的塊頭,力大如牛,也終究不是小哥的對手。”
眼前的雪狼雖不及食罪巴魯龐大,卻是天生的狩獵者,全無食罪巴魯那般傲慢,行動間透著謹慎與狡猾。
它亦懂得以逸待勞,選擇最佳時機突襲,其尖爪利齒,非那憑蠻力取勝的食罪巴魯所能比肩。
“嗚嗷!”雪狼忽地低吟一聲,隨後後腿猛地一蹬。
剎那間,雪花四濺,龐大的身軀已如離弦之箭撲來。
小哥手中的匕首,似乎絲毫未給它帶來震懾……
小哥不退反進,連一絲閃躲的跡象都未顯露,身形一晃,快若疾風,僅留一道虛影。
兩道身影,轉瞬之間已近在咫尺。
恍惚間,小哥似已能嗅到那股獨屬於野獸的腥臊氣息。
雪狼前爪凌空探出,勢如猛虎下山。
銳利的狼爪寒光閃爍,帶著不容小覷的殺機。
它欲借體型優勢,一擊將這迎面而來的人類青年壓倒。
就在狼爪即將觸及小哥咽喉之際,小哥身形一矮,側身翻滾,輕巧避開。
與此同時,他手中匕首已如電光石火,直刺雪狼左前腿背。
鋒利的匕首,深深扎入雪狼左腿,刃鋒在其前腿上豁開一道長口!
鮮血噴薄,霎時染紅了雪狼整條左腿,並滴落雪地,將一片潔白玷汙。
“嗚嗷!”痛楚激起的怒火,讓雪狼咆哮更為震耳欲聾,眼中赤紅,攻勢愈發兇猛。
此乃最為兇險之時,雪狼若未受傷,尚能有所剋制。
一旦負傷,非但不減兇猛,反而激發其狂暴,誓與敵人同歸於盡。
正是這種拼命精神,讓它們在這雪域高原稱霸一方。
雪狼血紅的眼裡,只剩下了那個令它受傷的人類。
不顧一切地攻擊,只想撕碎對手的咽喉,扯裂其血肉。
然而,儘管連續數次撲擊,皆被小哥一一化解。
小哥閃躲之間,雪狼身上又添新傷,雖每一道都不足以致命,但血液漸失,體力明顯衰減。
約摸五分鐘後,雪狼攻勢漸緩,大口喘息。
小哥見狀,眸光一閃,緊握匕首,反守為攻,人如猛虎下山,匕首疾速插下!
叮噹!叮咚!
一串奇異的聲響打破了寧靜。
雪狼聞聲,竟在一次虛晃後,靈巧退去,姿態與前大相徑庭。
不僅如此,原先充血的雙目,此刻也透露出異樣的神情。
張乾遠處藉助龍蛇心法窺探戰局,自然不會遺漏這特別的聲音。
“這聲音……與山魈的青銅編鐘一模一樣!”
這怪異之聲,多數人皆有所察覺。
除去韓淑娜、楊倩兒和方月,其餘人均與野獸有過交鋒,不難看出雪狼行為受這銅鈴聲所影響。
在這指令般的鈴聲下,雪狼彷彿抑制住了自身的狂躁,不再窮追不捨,反生退意。
即便雙眼仍兇光畢露,卻沒了先前的攻擊之意。
當然,它因小哥的連番攻擊,早已遍體鱗傷,原本灰白的毛皮,已被斑斑血跡覆蓋。
左腿傷口深重,行走間已顯蹣跚。